端倪
常人做不到的速度翻身下床,推开卧室的门,目光越过朝着他飞奔而来的幺幺零,在客厅中逡巡着,直到目光捕捉到某个人的身影时,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他心心念念的爱人穿着一件单薄的米色毛衣,捧着他昨天制作、放在冰箱里的果茶,慢悠悠地在露台边踱步。
楚君山并没有消失,他仍然在这里。
这个念头突兀地在他的心间冒起,就如同一个定海神针一般,很快就将梁星渊浮动的心绪压制下来。
他深深呼吸着,强迫着自己将语调调整回原来平静的样子,不叫楚君山听出任何一点不属于“平静”范畴的情绪:“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昨天睡得早。”楚君山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柔和的晨光从窗外投入,越过窗纱,映亮楚君山盈盈如玉的侧脸,“所以醒得早。”
这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回答,梁星渊悬起来的心放了回去。
他松下一口气,语气随意多了:“这样啊,早上喝冰的对胃不好……还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君山捧着杯子,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放下去的念头。
他的目光安静地穿过露台的门,落在露台旁那扇已经破了两个大窟窿的窗户上:“你不觉得今天的露台,有点不一样吗?”
梁星渊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方才因为适宜环境而温暖起来的手脚再一次变得极其冰凉。
记忆之中,他并没有着重注意到窗户的情况——
所以,楚君山是不是要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了?
梁星渊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楚君山的脸上,想要从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和那双冷淡的眼眸中,看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来。
但很可惜,他并没有成功后。
梁星渊压抑着古怪的情绪,忧虑重重的问道:“窗户怎么破了?”
楚君山忽然转过身,捧着那只漂亮的玻璃风铃杯,低下头,淡粉色的唇瓣贴在杯壁上,抿了一口柠檬蜂蜜水,轻描淡写地给出回答,可那双从杯口上方露出的一双眼睛却眸光灼灼,宛若燃烧着的星子:“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你看见的那两只猫干的,你说对吗?”
梁星渊没有看错,那些“达达”……真的不见了。
他微妙地挑起一侧眉梢,沉默了一下,僵硬地抬起脖颈,目光随之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外面那棵梧桐树上闪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被楚君山发现的威胁暂时消失了,更是,更深的忧虑接踵而来。
梁星渊不知晓它们到底是从时空罅隙之中掉回了原来那个黑暗的世界,还是只是暂时隐藏起来,等到某个时刻,再一次重新出现在人类的目光之下。
到那个时候……简直是一场灾难。
梁星渊深深的呼吸着,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将自己呼吸和心跳的频率调整回了人类应有的模样,压抑着自己心中翻涌着的念头,慢慢地走进阳台,关上了通往露台的窗户。
他简直……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除了“达达”之外,还有别的怪物来到这个世界吗?
如果答案是“有”,他还能够守护好楚君山,还有这个好不容易、即将组建出来的家庭吗?
平心而论,梁星渊并不害怕这些怪物。
在原先的世界中,梁星渊曾经在意识混沌之初,屠灭了一整个怪物聚集的部落,从那以后,他便是黑暗中的无冕之王,所过之处,所有的怪物都闻风丧胆,断然不敢靠近他。
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低等的“达达”一时间没有认出披上了人皮的梁星渊,就是它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王,所以才会壮着胆子来找麻烦。
在他看来,这些污秽恶心的东西应该永远留在那个肮脏的世界,不该染指这个纯白美好的人类社会,更不该觊觎他的爱人。
梁星渊面带愁容,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
凌晨三点二十。
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楚君山醒来的时候了。
他想到这里,再一次折返回去,这一次他没让触手们替自己检查,而是亲力亲为,将院落的每一个小角落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保证这里不会再出现类似怪物的东西。
结束这一切之后,他才轻轻的舒出口气,放下心来,可眉间萦绕着的愁绪始终没有减淡半分。
他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去除在露台外面沾染着的夹杂着晨露的土腥味,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也许是他掀开被子上.床的动静有些大,一直保持着原先睡姿的楚君山忽然动了一下,伸出手点开了窗边的一盏灯。
梁星渊愣在原地,忽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
在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在干什么的时候,楚君山的声音带着些惺忪的睡意,绵绵地传来:“……是睡不着吗?”
梁星渊反应过来,低声道:“没有,刚刚出去喝了杯水。”
“原来这样。”楚君山将灯点灭,卧室重新陷入了寂静的黑暗之中,“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一些响声。”
这句话落下,梁星渊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绷紧起来,触手们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强撑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