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风雷之翼

黑色的布条顺着司空霄的指缝滑落，在极寒的风中打了个转，不知终将飞向何处。

他的眼睛很美，漆黑而明亮，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

但他并没有星光那样的温柔。

他的双眼凛冽的可怕，其中迸发出的肃杀仿佛劈金断玉之剑，视线所及之物皆崩坏，那些肉眼所不见的力量在顷刻之间斩断了寒雪，划破了风霜。

他便是剑。

司空霄天生剑体，他的天命注定他乃是万器之首，他的气息是剑，他的身体是剑，他的目光也是剑。

他眼前的龙神幻影已经被密集的剑风所包裹，密密匝匝的白痕将幻影围的密不透风，数不清的剑刃对幻影穿体而过，但显然这并不能动摇龙神在幻影中留下的坚定意志。

剑意的屏障被猛然击溃！

龙神的虚影已经没有刚才的明亮，他虽然只是幻影，但司空霄的剑仍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他浑身上下开始有雷电青光缭绕，雷电若两片羽翼般骤然展开，顺着剑意的方向在眨眼之间贯通了司空霄的身体——

司空霄在雷电中巍然不动，他的脸上平静非常，嘴角却已经流下一丝鲜血。

他的袍袖间，手指上，甚至发间都生出了一道道苍白的剑痕，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将那些青紫色的小蛇轻轻削落，他五指一张一握，漫天的剑意便化作数不清的利剑，斩破雷雨刺向龙神！

剑势如破竹般将雷电道道劈开，在二人之间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空中雷声渐息。

但仍然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司空霄虽然距离地面有百丈之远，但他脚下的冰原已经满目疮痍，白光过后，这里仿佛曾经被重复无数次的击溃，无数冰花飞溅化作齑粉，变为尘埃随风而去，任何东西靠近他目及之处，都会被剑意所削碎。

一招出手，司空霄与龙神的幻影竟斗了个不相上下，两人各有损伤，谁也没有再轻举妄动。

……

……

段清宁在冰原中行走，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凛冽的风。

龙神被司空霄困住之后，那轻盈的歌声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耳边，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人在呼唤着他，对方的气息与惊寂如出一辙，他猜测那就是檀素想在归墟中寻找的秘密。

随着歌声的入耳，他也不得不离开昊天神宗众人，他身上惊寂的力量已经逐渐浮现了出来，现在殷玦不在他身边，若不是龙神突然出现，惊寂弥漫而出的浊气绝对会被司空霄他们察觉。

段清宁循着歌声的轨迹走去，每每在惊寂苏醒之时，他的脑中总会有一些奇怪的记忆一闪而过，那些或者血腥或者悲伤的记忆真实无比，但在惊寂恢复平静之后他又很快会忘却那些记忆的内容。

就比如说现在，他混乱的几乎记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惊寂造成的幻觉。

随着他脚步的移动，不断有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身上飘散，融化在空中，正在与司空霄对峙的龙神幻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影陡然模糊起来，虚虚穿过飞散的剑刃，就想朝段清宁的方向追去。

司空霄神情微动，右手一挥便有万千道剑痕在幻影面前闪现。

那些破空之剑交错成网，龙神的幻影每每穿过一剑便黯淡一分，却没有回头报复司空霄的剑，而是执着地朝段清宁的方向追赶。

他追的不是段清宁，而是惊寂所散发出的浊气。

幻影的使命其实并不是消灭闯入此处者，而是杀掉所有魔族，而惊寂……正是一把上古魔族所拥有过的魔器。

司空霄的剑在幻影的冲击之下变得越来越薄弱，最终被幻影冲破。

同时，冲破桎梏的幻影背后生出了两道由雷电结成的巨大双翼，向下扇动时便卷起一场飓风，将满地冰雪砸的粉碎，巨大的雷电双翼比流星的速度更快，司空霄的剑并不慢，但此刻却已经无力追上幻影的步伐。

司空霄无奈地收了剑，他并不像幻影那样能够察觉到小世界内的任何变化，所以并没有察觉幻影究竟为何要逃，见幻影反而朝与方才四散弟子截然相反的方向逃去，便也不再做无谓的追杀。

没有了司空霄的阻拦，幻影更加肆无忌惮的振翅向前。

他翅膀呼啸所发出的惊天雷鸣自然惊动了段清宁，段清宁一见远方龙神的幻影追来，立刻也明白了幻影的目标就是惊寂。

龙神幻影战司空霄尚且能占几分便宜，若与他敌对，不借用惊寂之力他必死无疑。

但段清宁并不想真正使用这把魔器，每当惊寂出现时浮现在他脑中的那些模糊的记忆在不断地提醒他，不能与这把魔器多做接触，否则下一步他将要跨入的便是万丈深渊。

幻影雷电凝结而成的双翼每扇动一下便会让一整片冰原破碎，冰原茫茫无边，但段清宁不可能一直逃避幻影的追踪，他虽然是修行者，但他也是人，不像幻影那样只要还拥有力量就能永无止境的飞下去。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下定决心般握住了腰间的铁剑，转身面相远处飞来的龙神幻影。

他不可能与龙神的幻影正面对决，所以——

他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的身体忽然化作了一团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