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第70章

番外三

傍晚。

裴琨玉在书房中看完最后一卷公文,起身往厢房中走。穿过竹林夹景，行过一道宝瓶门，便到了他与孟韶欢的厢房中。此时夜色已深，厢房中点着烛火,融融火光透过一层窗纱落到外头来,能隐隐瞧见矮榻上坐着的影子。

那抹影子那样熟悉,无论是发尾流畅的弧度还是身形，都那样吸引他。裴琨玉的步伐又快了一些。

他进门、从外间门走进内间的时候,隔着一层珠帘,却听见矮塌上的孟韶欢低低的“嘘”了一声，裴琨玉的脚步放轻,慢慢的进了厢房之中。厢房内,烛火间，他们的女儿清云躺在矮榻上睡着了，孟韶欢哄着她,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胸口。

小坏孩儿哭累了,被母亲哄着、拍着，裹着小毛毯沉沉的睡了过去，火光落到她的脸蛋上，酝酿出浅浅的光晕，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卷着,那样轻柔,那样可爱。裴琨玉的心都软了一些,慢慢走向自己的妻子，用气音道:“她今日可有来胡闹?”每次裴琨玉训斥了她,她都要跑来寻孟韶欢,在孟韶欢这里哭哭闹闹折腾上好长时间。孟韶欢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凶?”“是她太会与你装哭。”裴琨玉低声道:“我哪里舍得真的用力气打她。说话间，裴琨玉慢慢的走过来，伸手将她从床榻上接下来，孟韶欢走的很慢，很怕将矮榻上的裴清云惊醒。

但并没有，小清云睡得很香。

小清云在这里睡，他们夫妻俩便没有睡厢房里的床榻，而是从这里出去，去隔壁的西厢房睡了。

西厢房摆设与东厢房不大一样，临时换了个地方，两人都有些睡不着，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将床帐拉下。

淡色的床帐摇晃着碰撞到一起，似乎象征着某种喷涌着的隐喻。无边的夜，终于在这一刻开始了。

月色之下，床帐上下间起起伏伏，孟韶欢低低的唤了一声“别闹”，却只听见裴琨玉闷闷的笑了一声。

他将自己埋到了被褥间。

孟韶欢躺倒在床榻上，目光放空的瞧着头顶上摇晃的床帐，手掌渐渐失了力气，无力的在绸缎上轻轻抓挠。

不知过了多久，这糟心肝儿的人才将她放在了厢房中，自己出去叫水。等丫鬟们提着水来了，裴琨玉也不用人伺候--他向来不喜欢旁的人碰他的身子，所以都是自己将水提进去，匆匆将自己冲洗干净之后，再将孟韶欢从床榻间捞出来去洗干净。孟韶欢早就脱力了，只窝在床榻间，几乎都要睡过去了，被他抱起来后，又紧紧贴在他怀抱中闭上了眼。

她生过了孩子，身子却不见胖，依旧是清瘦白皙的一团，看上去像是干净白皙的羊脂玉，摸上去手感顺滑，乖乖缩在怀里撒娇的时候很可爱。娇妻惹人怜，裴琨玉轻轻吻过她的脸蛋之后，抱着她洗漱，然后将干干净净的人抱着塞回被窝里。

他们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了，算得上是老夫老妻，虽然成婚多年，却依旧爱互相挤在一起睡觉，两个人你拥抱着我，我死死贴着你，谁都不愿意分开。偶尔半睡半醒，有人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瞧见对方依旧在自己身边，便贴上去，温柔的亲一亲对方的脸，然后再拥抱着对方沉沉的睡过去。如果幸福有声音，那应该是寂静的深夜中，漫长的，相伴的两道呼吸，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