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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精神失常的时间,固执地认为自己已生下了孩儿,但是被不知谁人带走了,于是她总想找见自己的孩儿,或者要么坐在床边,轻拍着空空的襁褓。
就那样恍惚地过了两年,之后有纪的行为恢复了正常,可即使如此,也仍留下了一定的精神创伤。
……
有纪并不爱樱子,她至情所爱的是,是她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儿,那个被取名为‘琉生’的还未能在母亲腹中成形的孩子。
樱子坐在有些高的椅子上,轻轻晃动了腿,她知道的,可是又没有更多的感想了,有点想任性地起身跑掉,可是最终没有动作,鹤田蹲在旁边握住了她的手,就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来揉揉自己的脸,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哭了一样。
因为‘看起来像是哭了’,旁边有人递来纸巾,于是鹤田抱住了她,给予‘安慰’,青年神官的怀抱宽阔,一下揽住年纪小的孩子时就全部遮住了,他低头看见樱子无有动容的面庞,和很多时候一样,不哭不笑,也不会闹,一身气息都是软乎且自在地。
她没有想要表达出的情绪与情感,鹤田伸出手轻轻地摁在她头上,却又并不是安抚的姿势,头被戳了,樱子好奇地仰脸看他,他淡青色的眼眸里同样什么都没有,他的哀伤情绪也很少,在见到樱子不为所动时就都消湮了。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需要仔细小心呵护的孩子,就算不具有情感或情绪,可她太过年幼……或者说,‘人不论展现出怎样的特质都不能改变他们身为[人]的事实’,承认这一点后,滋生出对[人]的爱意则顺理成章。
何况樱子并非罪大恶极之徒,她只是不明白世事,他自然更为宽容与理解。
单膝跪地蹲在地上的青年毫无保留地张开怀抱,向他面前这一个孩子敞开,容纳她的不知事,也小心地保护了她不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因为被抱了满怀,还挣脱不出去,樱子试探地扑腾了下就不再动,静静地听周围来往发出的声音,慢慢地就感受到——
大火还在燃烧着,而在住宅上方飘荡着与许多人都不同的情绪。
那是扭曲且疯狂的[爱],它们汇聚于一处,乃至于传达到她那里时,还似若嘶哑地低喃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无数道诉说爱意的声音像是会污染人精神的病毒一样,掺杂着弹珠滚落在地上的响动,阴暗晦涩,而又绝望至极。
它们有一点吵,樱子摁住了耳朵不要听,想等事情完毕,但是还没有完的时候,就有人想来带走她,她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也没有落脚住的地方,总要有人来安排,让她安定下来、继续生活。
之前忙着救火还差点冲进去的一身黑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袖子挽得高高,露出了肌肉极为健硕的手臂,身上沾了点儿黑灰还有别的,但半点没在意,他的视线越过青年神官,直直看向樱子,尽力地在天生凶恶相的脸上摆出笑容,很是和蔼语气地问道:“今天晚上要去我家里住着么?”
两个大男人围着人家小姑娘,但都是一片关心爱护之意,樱子有很好的人缘,没有人不喜欢她,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已经从鹤田的怀抱里探出一点,露出了额头和眼睛,有些乱糟的头发下,她樱粉色的眼眸里什么也都没有,好半晌动了一下,在摇头。
牵住鹤田的衣服,他们就在那里,看着大火逐渐被扑灭,到夜晚时小山有纪的尸身才被从废墟一片的住宅中抬出,装在裹尸袋里,回去还要尸检或别的,过了后就是下葬事宜,但那些都有人负责,是不关小孩子的事的。
飞鸟井义一也来了,但他也没能带走樱子,于是只说去处理这些事情,以后要如何的话,还是看樱子自己的意愿,他们会酌情考虑。
在等大火被扑灭的时间里,有人送来了饭团还有饮料,樱子和鹤田都吃了些。
青年神官牵着矮矮的小女孩,她没有表现出伤心难过,还晃动着他们牵住的手,自己走得摇摇晃晃,踩着石板砖的格子,地上还残留着白日雨下过后的水痕,要是不被牵住的话,就或许会滑倒摔跤。
鹤田带着她走到街上,他也没有说话,但是知道自己的手被攥得紧紧地,有些不适,可是并未松开,没有情绪和情感的表达,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自己的一颗心。
盂兰盆节时会有法会在街道上举办,由附近寺庙派遣出的僧侣讲经,台上的法师在念诵有关轮回与解救的经文,声音似乎很小,可是又传播到每一个人的耳边,似若能闻曾经尊者在佛陀前恳求救母的祈祷,除此外现场一片静默。
静立在台下,不知何时起有人落下泪来,于是接连有人发出低低的啜泣。
他们如何不知听法师讲经或只是心理安慰,可是仅仅这一分慰藉,就足以使他们在想到自己逝去的亲友故识后,怀有希冀地祈祷他们来生圆满。
归去吧、归去吧,莫在三恶道里徘徊,解救众生倒悬之苦,登上极乐或再往人间。
法会会持续很长时间,他们只是看了会儿就离开了,樱子不喜欢那些负面的感伤的情绪,牵着鹤田的手,自己迈着小步子埋头就走,自己以为走得快,实际三步才勉强够身边青年迈出的一步。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