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历史
湖返程,你拉着我冲检票的闸机,结果你过去了,我被弹回去了。”
“第四次,我订的公路车,叫你给我骑回家,结果才出店半个小时,前胎就被扎穿了……”
死去的记忆回来羞辱他了。
严耕云也开始想一个问题了:他怎么还没被辞退啊?
对于这个问题,王醒的答案是:辞了的,当天夜里就辞退了。
*
<一年前>
那天L市下着大雨,刮着那种高楼之间都起号子的大风,下午三点的天色,黑得像夜里八点。
严耕云就是在这个天色里来面试的。
当时,王醒的二姑夫和大姨家的大表哥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拍桌子,说他爸一辈子重情重义的,怎么生了他这么个冷血的玩意儿,这么没良心,这么不讲情面。
王醒没接话,端着杯子就出来了,他去接水,正赶上严耕云从大门进来。
风也好不容易找了个缝隙,紧跟着一猛子倒灌进来,吹得他身上所有能飘移的地方都在往前扑裹,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西裤、左手里的雨伞布、右手里的文件袋,和他那一头几乎已经湿完了的头发。
只有他那个人没动,很瘦,竹竿似的。
隔着上十米的走廊,王醒忽的跟他对了一眼,门口的点灯带点蓝调,把他的脸曝得冷白,身上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但他进来后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立刻侧过身去,用力将门摁上了,从侧面看他更单薄,像个纸片人。
就是他吗?
王醒当时心想,那个年纪轻轻不上班,却跑去跟胡叔一起种地的人?
胡叔是他爸的老同学,现在也住在一个小区,是个热心肠的朴素老头。今天这个忽如其来的面试,就是这老头介绍来的。
但是王醒看他的脸色比前台还白,不像是种过地,更像是搞推销的,不过也没多琢磨,往前去了茶水间,接着又回了办公室。
回头等他再出来,严耕云就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了,而人事过来告诉他,那个小哥哪里都不错,形象不错,谈吐不错,就是硬伤太硬,经验为0。
这种王醒一般都是不要的,他要那种迅速能滑入工作正轨的,贵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长辈的面子他还是得给的,所以他看了眼时间,准备去聊个10分钟。
然后他走进门,看见严耕云坐在门边,长桌短边的那个位置上,站起来,喊了一声王总。
他带了简历,装在一个半透明的文件袋里,在桌上,里面还有一支笔,这就是他来面试的全部装备了,很简单,也很随便。
王醒迅速将他打量了一遍,很干净的一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感觉上。
态度也挺大方,眼神直接跟自己的对在一块,挤出来的笑很浅,不太热络,但礼貌是有的。年龄也叫人有些猜不准,看姿态,他明显是有工作经历的人,但是看精神状态,他身上没什么疲惫感,看起来比实际年轻,但气质又比年纪沉稳,是个气质有点复杂的人。
带着一点疑惑,王醒重新看了一遍他的简历。
严耕云,男,30岁,应用数学,本科,上一次工作经验是毕业之后到3年前,在一家钢厂的中心研究院做数据分析,然后就是3年的空窗期,没了。
现在的公司对空窗期讳莫如深,王醒倒是不太在乎这个,他比较实际,只要办得下来事的,他都招,然后他讨厌说套话的。
他先问了下严耕云跟胡叔是怎么认识的。
严耕云说,他俩都在一个共享农场里租地种,时间长了,就认识了。
王醒又问他,这三年的时间里,他都在干什么?
严耕云说也没干什么,就想点事情,碰上了就接点私活,然后早睡早起,有时去种地。
最后王醒又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面试?
严耕云说,因为他接到了面试通知,而他眼下也没什么清晰的工作目标,说白了就是无头苍蝇,瞎撞而已。
王醒闻言,心下顿时了然了:这要不是个高阶的三和大神,那就是家里有矿,怎么都不打紧。
而这两种人,他都惹不起,但诡异的是,他对这个人印象不坏,因为他还算直率,于是他脑子进水地将人留下了。
试岗3天,成不成都算工资。
这个喜欢皱眉,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层审视的年轻老板,对自己并不满意,严耕云心知肚明,让试岗大概是给老胡面子。
不过试就试吧,反正来都来了。
之后,会议室一连来了三波人,人事、行政,还有一个送压缩洗脸巾的女同事,每一个都挺和气,进来的时候是欢迎欢迎,但走的时候是千万千万,叫他不要犯低级错误,王总厌蠢,最讨厌马虎的人。
严耕云嘴上说知道了,但心里全是问号。
蠢?什么样的叫蠢?光说蠢,但是没有判断标准,还是有点抽象。
不过等到晚上10点半,他载着从饭局上下来的王醒,在那个立交底下迷路迷到第8圈,最后好不容易出对岔口,欣慰地一抬眼,却对上后视镜里那双眼睛时,他就知道了。
“继续转呀,”严耕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