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是你的笔
孙老大夫看花青临不情愿地杵在那里,便开口撵人:“采药簿子不赶紧完成,你当你脑瓜多好使呢?能一直牢牢记着不成?”
曲清如毫不扭捏,朝花青临道:“去哪里记,你说我写便是,你胳膊痊愈之前,我便是你的笔。”
花青临迅速看了她一眼,一张脸火速爆红:“不……”拒绝还没完全说出口,感受到孙老大夫瞪过来的目光,只得改口,“那便多谢了。”
续安堂有个后院,为了不影响曲清如的名声,花青临便把东西从他的屋子里拿出来。
在后院那棵石榴树下,有一张小木桌和两把小杌凳,他把东西放在木桌上,邀请曲清如在其中一张杌凳坐下,自己则和她隔着桌子,在另一边坐下。
脸依旧红着,且没用消下去的迹象。
花青临用左手笨拙地去摆弄毛笔和砚台,曲清如见状,主动帮忙摆置好:“该怎么写?”
花青临翻开一本厚厚的手札,指着其中一张小画:“旁边写:地笋。你会写吗?字也小一点,可……”
他还没唠叨完,曲清如已经在他指过的地方写好了那俩字,抬眸用清澈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花青临看到那两个漂亮下楷体,再次诧异地看她一眼。
四目相对,他脸上的红霞又鲜艳了几分:“你……你继续写。”
“写什么?”
“分布地:琼山以南……”花青临每说完一句话,都要赶紧叮嘱一下曲清如应该怎么记下来,但他发现曲清如随意翻看了一下前面记录的方式,便整整齐齐、完整无误地将他所说,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那些字又小又娟秀,可每一笔都透着一股洒脱之气。
花青临明明不好意思看她,却总也忍不住瞄她两眼,瞄完继续脸红,以至于脸色一直不曾恢复如初。
曲清如看他如此,知道他紧张,便岔开话题问道:“这上面的画是谁画的?”
“我。”
这下轮到曲清如诧异了,因为这些画不仅画得极像,且每种采药的特点都被简略得勾勒出来,她相信捧着这本簿子,便是不认识草药之人,都能比对着找到对应的草药。
花青临看出她眼底的赞赏,用完好的左手挠挠头:“看多了便记住了,如此画出来,一眼便能看出此页记录的是什么。有些不常用的草药,时日一久难免会忘,画下来多看看,也能记得更牢。”
“花大夫很厉害,画得很好。”曲清如由衷地赞叹一声。
花青临的耳根子都唰唰红透了。
曲清如瞄了他一眼,特地帮他找好由头:“只是花大夫怎得不治一下自己面色泛红的毛病?花大夫怕是有肺热肝热之类的病症,应当好好调理一下。”
聪明点的,自然会顺杆下。
可花青临却老老实实摇头:“我没有此类病症,我只是不习惯和娘子单独相处,才会面上充血,待你离开,我自然就不脸红了。”
曲清如翻了个白眼:呆子。
“来找你看诊的应该不会只有郎君吧,若是碰到小娘子们来看诊,你脸红得过来吗?”
花青临摇摇头:“也不是次次都脸红的。他们都是病人,在我眼里,他们不分郎君娘子。”
“那你眼下把我也当成你的病人便是。况且你说我丑,你对这个丑娘子脸红,我若误会了可不好。”
花青临忽然睁大眼睛:“谁说你丑了?你瞧你双目明亮,写得一手好字,不要妄自菲薄!”
曲清如被他逗笑了,不过她可没心思被别人不明不白地安排姻缘。
她一本正经地抬起头:“你知道我为何不怕跟你独处吗?其实我是个寡妇,人人都说我克夫。”
花青临再一次被惊呆了,一抬眸便撞进那双清澈的大眼里……
武阳侯府,陆辞寒连打了两个喷嚏。
近来也不知怎得了,总是会忽然打喷嚏,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他想了想,大抵是骄骄吧,为了他的梦话,气到今日。
前两日正打算坦白自己重生一事,江绾闹着和离,回了江家。这两日,他的骄骄动辄被江家请回去劝说江绾,他压根没机会跟她坦白。
放榜的日子在即,陆辞寒想在此之前和曲清如和好如初。
“她回来了吗?”
巧儿点头:“大爷,听说刚回来一会儿,去处理侯府的事情了。”
陆辞寒起身便去找人,他受不了日日被她冷脸相待、夜夜独睡书房的日子。眼下夜幕已至,再不和好,今晚又要形单影只了。
他找去抱夏厅时,江绾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账册,听到外面丫鬟在和陆辞寒行礼,她没来由地心头发紧。
二房的身份暂时是摘出去了,不必天天分饰两个角色。
陆辞寒身长玉立地出现在门口,江绾一紧张,下意识站起,抬头看到他有些卑微的眼神,她顿时头皮发麻了。
她的心理负担挺大的,整日整夜地担心自己被戳穿,甚至她怀疑陆辞寒已经认出她的身份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有戳破。
兴许他是想暗中把曲清如找回来吧?万一戳破了她的身份,侯府上下会责怪曲清如的,到时候长公主若一怒之下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