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非池中之物

曲清如正在芳菲园里的一栋阁楼中，阁楼最上层，可以看到陆辞寒和曹暮所在的凉亭。

陆辞寒上楼时，曲清如正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凉亭里的情景。

“我听说，有的人说爱他的夫人胜过爱他自己。”

陆辞寒挑眉，扭头看向巧儿，不轻不重地斥了句：“话多。”

巧儿红着脸低下头去。

她只是觉得这种话应该让世子夫人知道，如此也能增进他们的感情。

“世子相信这种话吗？”曲清如似笑非笑地侧眸看陆辞寒。

陆辞寒挨着她坐下：“男子的话不能信，得看他的表现。”

曲清如满意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你刚刚和曹小郎君说什么了？他好像哭了。”

陆辞寒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复述给曲清如听。

曲清如听了直咋舌：“我还以为你会帮他出主意，教他如何获得他父母的同意。”

“朽木不可雕也，他放不下的太多了，我若教了，他又像之前一样半途而废，不是耽误秦二姑娘更久？既然秦家人是希望今日见面之后，俩人彻底断了往来，我自然要挫挫他。”

曲清如没再说话，又远眺向那个凉亭。

凉亭内，秦玉莹坐着，曹暮还是像之前那样扶着柱子站着。

她抬眸，目光一寸寸在曹暮脸上抚过。

曹暮也同样在看她。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不知道看了多久，曹暮才回神，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这是秦玉莹亲手绣给他的，上面有她闺名。

秦玉莹伸手去接。

以往俩人都会趁机在手帕下触碰对方的指头，今日却双双避讳着。

曹暮察觉到她的疏离后，心头被无形的箭射成了筛子似的，痛得难耐：“你瘦了。”

秦玉莹垂眸：“你也是。”

见面之前有千万句话想说，这一刻，秦玉莹却发现问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但是她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爹娘带着我上门提亲那日，你可知道？”

“我……我当时被锁在屋子里，我翻了窗子想去见你的，可是我娘朝我跪下了……”

秦玉莹听到这句“可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每一次都有“可是”，最后委屈的都是她。

曲清如说得对，他不够有担当。

即便当真嫁给了他，日后她还有很多委屈要受，毕竟他母亲一要挟，他便投降了。

曹暮看秦玉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情绪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浓烈，到嘴的解释忽然变得如鲠在喉。

良久，他咽下后话，只说了一句：“对不住，是我辜负了你。”

秦玉莹的心揪了下，预想中的痛哭流涕竟然没发生：“不，国公爷说得也有几分对，我也是耽误了你几年。以前国公夫人愿意让我见你，是想着我秦家不会生攀附之心，觉得你我年纪小，只是稚童间的兄妹之情，怪我妄想了。”

“不，玉莹你别这么说，都怪我无能。”

“嗯。”秦玉莹赞同地点下头去。

曹暮怔住了，以前他说自己无能，秦玉莹都会否认，还会可着劲儿地夸他。

他想起陆辞寒的那番话，下意识为自己辩解的心思在这一刻湮没。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说道：“秦二姑娘，日后……望你幸福安好。”

秦玉莹原本执着于再见他一面，是想听他解释的。

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那些解释都不重要了，她早已经认可了曲清如的那番说辞。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看向曹暮：“虽然外人都知道我厚颜无耻，早就跟你私相授受，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日后能把我赠予你的东西都归还给我。这些是你送给我的，你拿回去吧。”

秦玉莹说着朝凉亭外的两个丫鬟看一眼，丫鬟们立马将怀里抱着的小木匣送进凉亭，放在石桌上。

匣子打开，有一个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另一个则是装得满满当当的信。

这两个匣子，承载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所有情意，如今她悉数归还，意思不言而喻。

曹暮心痛不已，明知道他也该这般抉择，却还是悲伤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在秦玉莹催促的目光中，他艰难地点下头去。

秦玉莹一次次的失望攒到今日，彻底绝望了。

但看到他点头那一刻，她却忽然觉得心头积压的重石消失了，莫名的松快。

“那好，两日后你把那些东西送去之前我们常见的那家书肆，我的丫鬟会过去取的。”秦玉莹说完这句，毫不留恋地走出凉亭。

“玉莹！”曹暮到底舍不得，追上去两步。

秦玉莹停下步子，却没有转身：“阿暮哥哥，从今往后，各自安好吧。”

她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任何停留，疾步往武阳侯府的正门方向走去。

阁楼之上，曲清如目送秦玉莹离开，语气不无欣赏：“秦二姑娘想通以后，可爱多了。倘若我生个女儿，日后也像之前的她一般想不开，那当如何？”

陆辞寒原本挨着她，闻言挪到她身后，从将她拥住，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有你这个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