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烫手山芋

花青临怔怔地看向江鸿：“江大人，我身为大夫，只是在为她治病，并不曾……”

“少在那假模假样！”江鸿气呼呼地瞪过去。

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以江绾中箭的部位，不死也残。江绾是弃妇，弃妇定是不能葬在娘家祖坟的，如此晦气，会坏了江家风水；倘若随意找一处地方葬了让她成为孤魂野鬼，江鸿又怕被人说他凉心薄性！

所以他便琢磨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让花家去操心。

曲清如看江鸿还没进去看看江绾眼下如何，便开始计较这种小事，沉声道：“父亲不看看绾绾伤势如何，急着计较这事儿，不应该！”

江鸿侧眸剜了她一眼：“你们把花大夫请过来之事，多少人看见了，眼下只怕都传遍京城了！绾绾的清誉已经没了！我身为她爹，难不成还不能关心此事了？”

“爹！您非要眼下说这件事吗？花大夫救了绾绾，您眼下是恩将仇报！”曲清如半步不肯退让。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

花青临看他们父母俩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心内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管爹爹心里在计较什么，您若再因为此事纠缠花大夫，我定不同意！世子爷也不会同意！”曲清如态度强硬，丝毫不管江鸿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江鸿只觉得异常丢脸，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一时吹胡子瞪眼和曲清如僵持在屋子里。

花青临被江鸿拽着没法出去，眼看曲清如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鸿，完全没有退步的打算，他并不想让曲清如继续如此为难。

想到曾经和江绾相处的时光，他觉得也许这是天意。

良久，花青临主动道：“不知江大人想让我如何负责？”

曲清如瞪了他一眼：“花大夫不必搭理我父亲，他这是猪油蒙了心。爹，放开花大夫，让他去写药方抓药！您莫不是想故意拖延，眼睁睁看着绾绾死掉？”

江鸿一听，手一抖，松开了花青临的胳膊。

曲清如的话若是传出去，他又要被扣个大帽子，他可没有想让江绾死。

便是死，那罪名也不该落到他头上。

曲清如又看向花青临：“花大夫只管去写药方，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多谢您救治绾绾，诊金多少向巧儿说一声便是。”

花青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的曲清如从来不会主动诊费，虽然事后都会主动给，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让花青临忽然感觉到她跟自己生分了。

许是那些谣言所致吧。

察觉到这一点，花青临万分失落，心里忽然空了一大块。他如今只想跟她做朋友，原来这也是奢望。

他的目光颤了下，垂眸看地，点了下头：“好。”

江鸿眼看花青临要走，嚷了一句：“绾绾的清白已经被你毁了，不管能不能救活，你都应该负责，否则她死不瞑目啊！”

花青临失意地顿住脚，有些自暴自弃道：“可以，就依江大人的意思吧。”

江鸿喜出望外：“你们都听到了吧？花大夫同意对绾绾负责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花大夫？”曲清如急忙往外追了几步，可花青临走得很快，曲清如看到他逃也似的步伐，皱着脸揣测不透他的心思。

曲清如惦念着江绾的伤，便没有再追，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待会儿她要好好跟江鸿聊聊。

回到屋子里，江鸿正站在床榻前叫唤江绾的名字，江绾皱着脸似乎在做噩梦，始终睁不开眼。

“绾绾？你听得到爹的话吗？你到底是被谁所伤？你告诉爹，爹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曲清如摆摆手，让丫鬟们退出去，沉声问道：“绾绾这段时日可得罪过什么人？”

江鸿不假思索地摇了头：“打从她发疯要给祝少卿做妾，我便将她关在府里没让她出来过，今日是第一次放她出来，她能得罪谁？要得罪也是当初得罪了祝少卿，这都过去多久了？祝少卿也不至于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至今吧？”

“不会，祝少卿自己便是大理寺少卿，绝不会要绾绾的命。”曲清如颔首，想了想又问道，“父亲近来可得罪过谁？”

江鸿瞪眼：“你这是何意？你是说那凶手是冲着你爹我来的？那也不至于眼神差到分不清男女吧？我为官数十载，从不与人交恶，谁会跟我为敌？”

曲清如沉吟道：“那就怪了，到底是谁如此狠毒？我问过连翘，她说是在去‘十文店’的路上遭的袭，压根没看到凶手是谁，此事太过蹊跷，爹爹回去一定要仔细想一想可有怀疑的对象。”

江鸿忐忑道：“你是说，万一那人针对的可能并不仅仅是绾绾，而是我们江家？”

“仅仅？爹这话若是被绾绾听到，可知她有多心寒？”曲清如气笑了，江鸿甚至觉得死一个江绾无所谓，江家其他人幸免于难就好？

江鸿脸色难看地瞪过去：“你莫要忘了，你始终是我的女儿！若不是我成全，你何来的今日！”

“你成全我什么了？”曲清如直接迎向他的目光，“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要赖着让花大夫对绾绾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