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符
孙家珍顾不得别的,火急火燎把儿子送去了医院。
孙家珍看不见的是,原本趴伏在孙翔宇伤口上贪婪吞□□气的小鬼,随着她的到来,猛地瑟缩一下,抱头躲回了坛中。
孙家珍急匆匆地走了,小鬼在坛中哀啼不止,过了好长时间,它才小心翼翼地从坛子里探出头来,到处看看,确认孙家珍真的不在了,它身上收敛的黑气,猛地暴涨开来!
疼痛、委屈、孤寂、害怕....汹涌复杂的情绪让它尖利地呼唤起来:“哥哥...哥哥...”
一直没得到回应,它甚至开始喊之前怎么也不愿意的称呼,“爸爸...爸爸...”
只是房子里怎么也找不到孙翔宇的踪迹,它盘桓片刻后,不顾自己还严重的伤势,一个猛子撞向垃圾桶里染上沉沉黑气的木器,任由法器烧灼自己的魂气,它终于感应到“哥哥”远去的方向,只是...只是“哥哥”的身旁,孙家珍也在那里...
小鬼又是一阵哀嚎啼哭,实在鼓不起勇气去寻它的“哥哥”,伤势加重,昏沉间它稀里糊涂又开始喊“姐姐...姐姐...”
在坛中趴伏许久,子夜来的时候,小鬼身形终于凝实了些。四周实在太寂静了,寂静到它待不住,它缓缓起身往双双家的方向,走走停停地飘去。
熟练地找到双双房间的窗台,要往里去的那一刹,过于疼痛的记忆让它停住了动作,本能让它不敢直接去找双双,但又实在没多少理智,它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楼下打转,甚至进到了房子的一楼。
突然小鬼感应到了什么,它循着气息找到沙发后,那两兜布娃娃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孙家珍!
更加糟糕久远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小鬼原本晕眩迷糊的脑子,被这么一冲,竟凶悍起来!
它连害怕的本能都忘了,只发狂般地冲到楼上,双双身上的符虽然已经没了功效,但三奶奶给的灵水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小鬼的到来。
床下的菜刀发出“铮”地一声嗡鸣,床上安睡的双双一点都没听到,但小鬼却觉得耳边响起的是巨大又刺耳的剑鸣,他被刀具肃杀的嗡鸣声,震地五孔都逸出黑烟,魂也动荡不安,稳不下来,哪怕声响停了,它依旧觉得疼痛不已。
小鬼后退两步,有片刻的犹豫,但下一刻混沌重新覆盖理智,见菜刀完全不像那天的符箓追着他烧,而是一声过后再无动静,连连受挫后的小鬼心性反而凶悍起来。
它以极快的速度扑到双双床头,伸手就往双双头顶心抓去,这些天吸多了活人血气,黑气上涌的小鬼哪怕鬼爪被灵水灼烧地吱吱作响,它蛮劲上来咬着牙根本不肯松手。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啵”,双双的呼吸似乎都弱了些。
捧着手心闪烁不定的光晕,小鬼心满意足地从窗口离开。
第二天,代芹奶奶早早起来把家里收拾好,来叫双双起床,“双双,咱们去买鞋子,赶早去回来还能写会作业。”
然而床上的双双毫无动静,代芹奶奶凑近一看,昨晚还好好的孙女,眼眶乌了一层,嘴唇更是血色全无,打眼一看倒像是病了许多年的人。
代芹奶奶怎么叫嚷晃动,双双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老人家吓得腿都软了下去,她抖着手慌乱间只能拨了方炎的电话。
大清早的,方炎听着代芹奶奶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利索的声音,二话不说赶了过来,只看了双双一眼,他立刻打电话叫了附近一个熟悉的面包车师傅,“代芹奶奶,我们得送双双去医院。”
代芹奶奶连忙点头,听到要去医院就想回房间拿点钱,只腿软得就像面条,她实在用不上劲,一下子瘫坐在地。
方炎连忙去扶她,却被代芹奶奶摆着手制止,她抖着手,指着床下的菜刀,“炎娃子,你...你把那把刀拿出来我看看。”
方炎依言把菜刀拿了出来,看着菜刀心里却疑惑的很,代芹奶奶怎么把锈成这样的菜刀放双双床底下...
然而代芹奶奶看到菜刀上满满的红色锈迹,心却更沉,顾不上别的,她赶紧打了三奶奶的电话,把双双的情况跟菜刀的样子一说,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让她等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再打来,三奶奶的声音哑了许多,“我们家仙说了,太凶,他不能管。”
代芹奶奶顿时着急起来,“那我们家双双怎么办,她还小,而且前两天不是没事了...”
“你别急,”三奶奶打断了她的哭诉,“我们家仙说他不管但有能管的人,伍市有个五朝观,你去找那里的道士。”
代芹奶奶六神无主,“伍市?我这辈子都没出过市,您行行好...”
三奶奶那边却不想再理会,“已经给你指了出路,你还想赖上我们不成?劝你抓紧时间去找,就你孙女那个情况,可拖不了太久。”
代芹奶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哭嚎起来,“我一个老婆子,去哪找什么五朝观啊,我的老天爷啊...”
“五朝观?代芹奶奶,卫铭就是五朝观的道士,”方炎也竖着耳朵听电话那头的动静,一说五朝观立刻想起来在卫铭家见过的木牌牌,他想了想还添了一句,“卫铭是有道士证的,正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