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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皮肉和扣在肉里的倒刺,还有那甚至已经露出骨头来的伤口,都让沈宿心惊胆战。
沈宿坐在床边,摸摸顾泽西的脸颊,他脸颊上的血污已经被沈宿用毛巾沾着温水一点点擦干净了,露出白净的底色来。
“他怎么样?”
太医垂着双手摇摇头:“他受过的嗟磨太重,身体底子又不好,那一口气全叫药吊着,才维持到今天……若是想要恢复到从前模样,仔细照看的话,那最快也要三五载才行。”
沈宿握了握顾泽西的手,叹了口气道:“去开药吧。”
太医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了。
沈宿拉着顾泽西的手靠在床头,床上的人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小小的被被子包裹着,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沈宿看他嘴唇又干又白,用帕子沾了一点水,点在他的嘴唇上,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顾泽西又难受起来,小声哼着摇头,沈宿打眼一看,少年白皙的脖颈吊在高高的玉枕上,根本挨不着床铺。
沈宿小心托着他的后脑勺和脖子,少年这才渐渐消停下来,嘴唇抿了抿,又弯又长的羽睫颤了颤,又睡了过去。
沈宿压低声音对李蛰道:“去拿软枕来。”
李蛰忙不迭地去取了枕头,沈宿小心托着顾泽西的头,让他枕在上面。
少年下意识地蹭了蹭,安稳地继续睡着,沈宿这才松了口气。
他抚平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
照顾老婆看似简单,但其实要做到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还是很有难度的。
一旁的李蛰赶紧倒了杯热茶,双手递给沈宿:“皇上喝口水吧。”
沈宿接过来喝了一口。
李蛰接过杯子放在案几上,小心地问:“奴本不该多嘴,但是……陛下为何突然对这废、这臣子如此紧张?”
若是旁的李蛰绝对不会多言,但是被帝王突然宠幸的是顾泽西——
李蛰对废帝并无恶意,但作为皇帝的走狗,当然是忠心地站在陛下这边,之前陛下嗟磨顾泽西的坏点子,大多都是他出的。
现在陛下却突然将被厌弃的人宠幸起来,不光是宠幸,还这样如珠如宝地对待……如果陛下想起之前他做的事情,那他岂不是!
李蛰想到这里咽了咽唾沫,浑身发冷。
若是陛下想到了他,他怕是小命不保!
沈宿冷哼一声:“朕想要宠着谁,还轮得到你们置喙?!”
祁妄川本就是野心勃勃的人,做出任何决定不容他人质疑,而且在登基后发现自己不能人道之后,性格便更加暴戾古怪,反复无常,这一点从他三天两头去折磨顾泽西便可见一斑。
这也是沈宿可以毫无阻碍地迅速救出顾泽西的原因。
但是就算祁妄川的人设不是如此阴晴古怪,沈宿也会想办法立刻救出顾泽西,那种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让老婆停留。
沈宿将目光看向一旁跪趴着的李蛰。
这个大太监唯皇帝马首是瞻,到原著后期,有一个得宠的妃子见祁妄川总去地牢里瞧顾泽西,便以为皇帝在那里藏了娇。
李蛰为了讨她欢心,从而在陛下面前的地位更加稳固,便私自将伤痕累累的祁妄川套好了衣服,带到妃子面前任她羞辱。
从那天起,顾泽西的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
虽然祁妄川的记忆中并没有显示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沈宿猜也猜的到。
想到这里,沈宿眼神一凝,看向李蛰的眼神冷的像冰:“自己去领五十鞭。”
李蛰浑身一颤。
五十鞭下来,他的生死几乎是听天由命,但就算这样,也比直接被赐死好得多。
到底是跟了陛下这么久,陛下就算是铁石心肠,终究还是对他仁慈许多。
他连忙叩首,应声退下了。
沈宿看着他出去,才把视线转移到老婆身上。
大概是之前喂的止痛药终于起效,他现在脸颊微红,睫毛忽闪忽闪的,睡得很香。
沈宿拨了拨顾泽西脸上粘着的碎头发,在他的脸颊上偷偷亲了一口,小心地跨到床的里侧,掀开被子躺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下巴靠在老婆的肩窝里,闭上了眼。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可沈宿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顾泽西还在昏迷着,他过一会就要帮他擦擦汗,润润唇,然后抱着老婆继续睡觉。
但是当沈宿再次醒来时,怀里空空如也,身边的床铺已经凉透了。
若不是被褥上沾有老婆身上新涂的药膏香气,还有一点血渍,他都以为之前短暂的经历不过噩梦一场。
那这人到底去哪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他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就这样乱跑,他不疼吗?
沈宿立刻翻身下床,扬声喊道:“顾泽西!”
这一声并没有把人叫出来,反而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侍卫长,他见状便单膝下跪,请求去找寻顾泽西的踪迹。
这时沈宿也冷静了下来,他刚刚是关心则乱,如今静下心来转念一想,就会知道门外有侍卫把守,顾泽西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走出养心殿。
想到这里沈宿松了口气,挥手让侍卫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