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受着吧
闫琢办公室的矮几与待客沙发配套,规规矩矩的长方形,玻璃桌面,边缘有锋利的棱角,手用力砸在上面,立马破开了一条口子。
荣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神情瞬变,低头看去。
只见鲜红血液正争先恐后地从闫琢手背上冒出来,已经快要沿着指缝滴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荣璟瞳孔猛然针缩,一时想象不到自己刚才究竟用了多大狠劲,才造成这样的伤口。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惨白。
但下一秒,他又扑上前,迅速抓过桌上的纸巾,抽出几张按在了闫琢的手背上。
闫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没有动。
纸巾很快被浸湿,荣璟又抽了几张,可那血好像止不住似的一直在往外渗。
“医药箱呢?”他着急问道。
办公室里还有愣在原地正满脸惊讶看着他们的园艺工,闫琢用眼神示意对方先出去,随即开口,“休息室底下的抽屉里。”
闻言,荣璟起身环顾四周,直奔左边墙角的暗门。
休息室算是闫琢最私人的空间,连清洁人员都没进去过,但荣璟开门后没心思打量,一找到药箱,就目不斜视地跑了回来。
医药箱里有止血粉,荣璟跪在闫琢脚边先小心地取下他手上的纸巾,然后捏着瓶子把药撒在伤口上。
那伤口是一条不规则的三角口子,创面很深也很长,手背上皮肉本来就薄,几乎能看到骨头。
荣璟的手有些抖。
直到撒完小半瓶药粉,血才渐渐止住,等了片刻,他又拿纱布在闫琢手上缠了两圈。
包扎完,荣璟却没有动,也不敢看闫琢的眼睛。
“对不起”三个字他之前已经说了好几次,再没有任何份量。
而当下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不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
可此刻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沉默,他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说点什么。
“我……”
半晌荣璟终于开口,却又讷讷地停住了,只藏在帽沿下的眼睫不住的颤动——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沉默间,帽子突然被人摘掉,荣璟下意识想躲,闫琢却用帽子拦在他脸侧,“你可以再甩我一下试试。”
荣璟不敢再动。
帽子取下,口罩还在碍眼,但闫琢没有再去摘,只欣赏了半天面前人无措的样子,而后反问道,“不是让碰?”
荣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好在闫琢并没有纠缠,这句反问更像是男人对他的一种嘲讽。
“那天约我去柳木湾做什么?”闫琢又转而问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荣璟捏着纱布的手指微蜷,解释,“想让你出气。”
对恨之入骨的人,游戏上杀一百次,不如现实里狠狠收拾对方一顿来的解恨。
“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能出气。”荣璟继续道。
闫琢没受伤的左手拿着帽子,指尖轻点帽檐边缘,他微微往后靠进沙发,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反问,“怎样都可以?”
荣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操1你也可以?”他看着荣璟。
荣璟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闫琢嘴里说出来,但因为对方语气太过冷淡,让人忽略了话里本身的低俗。
“……”
荣璟张了张嘴,话是他自己刚说出去的,现在却骑虎难下,怎么都没法把答应说出口。
没得到答案,无论如何都没打算放过他的闫琢也不失望,再次问道,“为什么要发那条微博?”
上次因为微博,闫琢质问荣璟,他是他什么人?荣璟哑口无言。
这回的问题虽不像上回那样尖锐,但其实大同小异。
他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发那条微博?
荣璟默了片刻说,“我落水,你救了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话没说完,闫琢眸底冷了下来,他丢下尚带荣璟体温的帽子,伸手拿过桌上的纸巾打断荣璟的话,“只收拾你一顿,我出不了气。”
他一点一点擦掉手上残留的血迹,偏头看向脚边的人。
“我要报复一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慢慢受着吧。”
荣璟身体不由抖了一下,因为闫琢话里的凉意,也因为抬头对视时,男人毫无温情的眼。
而闫琢看着他的反应,心想昔日高高在上的荣家少爷从云端跌落后,还是受了影响的:至少,面对自己这样的人,他知道‘怕’字怎么写了。
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闫琢皱了皱眉,突然不想再跟荣璟待下去。
“你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你的手……”荣璟犹豫。
闫琢眉眼染上烦躁,“要么脱光了躺这里,要么出去。”
荣璟猛然窒了声,过了一会,他站起身,默默离开。
办公室内只剩下闫琢。
阳光这会已经笼住整个沙发,坐在其间的男人脸上却是一片郁色。
他拆开绑在手上七扭八扭的纱布,重新清洗消毒撒药粉包扎,随着一道道工序完成,他的神情慢慢恢复成瞧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