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醉一场可否解忧
子午诀,“贫道见过城隍大人。”
杨暮客眨巴一下眼,城隍?要不我也站起来敬一个?不过好像晚了点,那就不站了。
“不敢不敢。见过玉香道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城隍了,那金蝉教收了我的官职。如今回了自家阴宅却是自在许多。”
说话间那鬼王从手里的口袋一掏,薅出来一只剥了皮血呼啦的大水獭。看着像极了老鼠,杨暮客有点反胃。
“这是我刚刚回山猎得一只水獭,下山吃过小孩。成妖时间不短,倒是不错的补品。”说话间鬼王又掏出一个玉盘,口中吹出一股阴气。那血呼啦的刺猬肉一片片薄如蝉翼落在盘中,如此肉脍看起来顺眼了不少。剩下的骨肉鬼王也没浪费,递给了一旁的游神,让他们分食。
主桌的饭菜也被下人端了上来,有白面的馒头,炖煮的菌汤。
杨暮客一闻,就知道这一桌耗费不少。因为每一道菜都是灵食,不是妖精的骨肉就是吸收灵炁的药材。
一位姿色尚佳的少女端着酒杯走到杨暮客身边倒了一杯灵酒,“道长请用。”
“谢过姑娘。”
小楼为贵客上座,先动了筷子。这一桌灵食也不甚珍贵,她曾在行宫吃腻了那些妖物,倒是觉得菌子风味十足。
杨暮客和季通却不管那多,只管大口吃肉。一盘肉脍众人分食一下就空了。
鬼王端起酒杯,“紫明道长曾入城隍府中,我却因夜狩妖邪离府,未能得见良人,归乡途中感叹缘分轻薄。如今却未料想良人竟从我宅路过。实在感慨万千。我敬上清门高足一杯。”
“不敢不敢。”杨暮客也端起酒杯饮下。
季通也有酒,不过不是灵酒。只是凡俗粮谷酿制,却因年代久远沉香无比。吃着东西不时抬眼看看这一桌妖邪鬼怪加上自己这一方俊男靓女。
酒过三巡,宴中鬼王兴起表演了一番武艺,八方宝剑舞得仿若游龙。
“彩。贫道不通文法,无以言表。幸好鬼王没起什么酒令,不然紫明就要丢丑了。”
“道长此番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某家在世之时也不喜那文酸。”
杨暮客和鬼王这一唱一和,众人也没人当真。上清门高徒不通文采?阴德高尚受封城隍不喜文酸?搁着闹呢?
酒会中那土地呈上一个盘子放在小楼桌前。说这是城隍交于祭酒大人的信件。
小楼打开看了几眼,已然无有兴致。只是默默饮酒。杨暮客察觉师兄藏有心事,差遣玉香送她去休息。他也在后面跟着。
鬼王不敢叨扰,只能拉上唯一的凡人苦中作乐。
鬼王醉了,季通也醉了。俩人抱着膀子互诉衷肠。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他们都不在意说了什么,只在乎能说出口了。
杨暮客回来后端着酒杯在一旁听。
原来那鬼王是个屡第不中学生,西岐国举制与九品中正制颇为相似,但也不封死了寒门门路。递卷入考也可以入朝做官。他从二十二递卷到了三十八,心凉了。便回到淮州,置办了些许家业,养活了几百口人。读书么,不做官也是有出路的。那处家业离如今地界不远,再往西南几十里,靠着往淮州郡输送米菜兴旺了几十年。后来鬼王就老死了,安葬在了此地。
鬼王三十八置业,娶了两房,无后。那村子也渐渐就荒了,上面没了门路,及去城隍往生的鬼王化作了厉鬼,去索命。当年收养的孤儿敬他,家家户户都有立牌位。有了香火,鬼王也入了修行。上一届城隍犯了事,各方土地举他做官,一干就是两百三十多年。
鬼王抱着季通的膀子大声骂着,“老子这一辈子就是对不起自己。活着没做官,死了也做够了。反正阴寿不剩几许。去休……去休……”
一顿饭吃完,杨暮客让那妖精拉着马车出了阴宅找了个吉位住下。他也不管那大醉伶仃的季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蒲团就地打坐。恰巧是这风水阵的阵眼,聚灵化阴,这阵眼是阴极阳生,早就积累了大量的阳气。这些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也用不到,便宜了杨暮客这过路道人。
第二日天明,季通是在朦胧细雨中冷醒的。他一睁眼看着自己抱着一块断碑。秋日阴风怒号,那碑上铭文朱红已然褪色。
“吾妻孙刘氏勤俭持家,其胞弟聪慧,吾以厚望刘氏一脉。
村中多孤童,恨寿不长,未能见其成人。此乃遗憾。愿刘氏善待之,此乃族中梁才,虽非同血同宗,却同心同德。
吾知己命不久矣,老眼昏花,提笔难言。观此生一事无成,唯赡养老幼感天心知慈悲。遂望诸共勉之。
孙蔡青绝笔。”
季通读完头皮发紧,看着周围荒坟遍地,连滚带爬跑到了杨暮客身边。
“兄弟,兄弟。”
道士睁开眼睛,看着一身湿透狼狈的季通。“咋了?”
“撞鬼了。”
“你一直都在撞鬼啊。”杨暮客嘿嘿一笑。
季通一琢磨,可不是嘛。眼前这位不就曾经是青面獠牙的大鬼么。“昨天,宴会……那么多人,我今早上一睁眼。一个人都没有,全都是坟头,我怀里还抱着半块碑。”
“那些妖鬼显法是要消耗法力的,眼下他们都身居阴界,你当然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