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少本是多情,情难相语,未冠朝天阙。
杨暮客斜眼上下打量了郑老头,“家姐对那马儿甚是喜欢,并无转让之意。”
少年憋着笑,“道长的阿姊巾帼不让须眉,竟是喜欢战马。”
老头眼睛一亮,“那马儿应是原西岐国军中战马,不知你们如何得来,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哦……来历清白的很。我家院中护卫本是那国中马快,是他原本的坐骑。”
“哼。军马怎是马快坐骑?老朽经商有成,贵为商会长老,市舶司都返聘老朽做使臣。半生见识也未曾听闻有捕快可以御使军马。”
何玉常赶紧附和,“是也。本公子也未曾听闻有捕快可以御使军马。”
刷地一声杨暮客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栏杆。“家姐想要一匹好马,莫说是军马,那国主宫中养的好马也要乖乖送上。更何况我家护卫武艺超群,家姐用些钱财买了那西岐国的马有何不可?西岐国如今是什么光景,家姐便是想要那国主的印玺,怕是也有人敢取出来卖。”
老头歪着嘴,舔了舔门齿,“本官以为你们是原西岐国人……”
“贫道与家姐的确不是。”
何玉常赶紧追问,“不知道长仙乡何处?”
“万泽大洲。”
老头听完眉毛一立,不敢言语了。这道士和那姑娘来自万泽大洲,护卫却只有一个刚刚亡国的小马快。这事情透着古怪。
少年见识短些,听闻道士来自万泽大洲眼睛瞪得溜圆,“你出门时多大?又许久不曾回家了?”
杨暮客笑笑,“虽是远了一些,倒也没用许多时日。若想快些,还是有些方法。”
老头听了这话稍有迟疑,他吃不定这小道士是讲实话还是在框人。试探地说了句,“周上国的云鼎观有破风之术送人出境,老朽也只是听闻,不曾见过。大可修士可是有从此借道之意?”
“哦?贵国道观也算得上兴盛。”杨暮客避而不答,但眼神却告诉那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打听道爷的根脚。
老头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呵呵笑道,“周上国自古人杰地灵,相传出了许多神仙。道观兴盛不足为奇……”
何公子接过话头,“就是权贵狠毒些,容不下凡夫俗子生活。”
“你这是甚话。”郑大官人面色不悦。
杨暮客又敲了敲栏杆,“起浪了。”
话音刚落。
海面大风袭来,浪花拍在船舷,甲板的船工加紧调整风帆,巨大的明轮借力加速旋转。大船又快了几分。
老者没能扶稳栏杆,一个踉跄趴在了甲板上。看样摔得不轻。远处候着的侍从快步上前扶起。
倒是何公子年轻迅捷,抱紧了栏杆。歪着头朝那郑大人做鬼脸,然后兴奋地大声呼嚎。
“大可兄弟,这风浪果然美妙!”
哪怕脑浆好像都要被摇匀了,他还是莫名兴奋起来。小道士找到了些许少年心性。他跟着放声大笑,“哈哈哈……有道是,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海天竞自由。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兄弟可知我就是你口中的粪土。”何公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大海,但心中依旧激情澎湃。
“怎么说?”
“家祖原是周上国公,家道中落,被迫远走。我敢称公子,因为本就是公子。那灰头土脸的郑大人却真是小人得志。他自称是商会会长,钱财通神,得了那官职。但他本就是市舶司小官,趁机敛财得了今日富贵。如今倒翻因果,真小人也!”
小道士定睛看了看何公子,想想说了句吉利话,“云开见日,何公子日后需是要做好忆苦思甜的准备。至于那郑大人,没能站在潮头,已然被浪掀翻。一场富贵,过眼云烟罢了。我家的马,你们不用惦记,何公子也莫要沉于美色,家姐高不可攀……”
说罢,杨暮客刷地一声打开折扇,翻过来的扇面上写着‘浮云’二字。他轻轻摇着扇子,翘着脚尖迈起方步。
何公子一个翻身倚在栏杆上,眯着眼看着小道士离去的背影。
啐。“言说本公子莫要沉于美色。你个小道士还不是刚从那勾栏里过夜回来。”说完他又转身攥着扇柄对着大海怒嚎一声。
冷哩哏儿棱,杨暮客哼着调子像是踩着棉花回到了小院里。推开屋门见着那季通已经起床,头发湿漉漉的应是刚收功洗漱完,正抱着那书苦读。
“少爷你可回来了。”季通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怀抱着书凑了上来。
杨暮客闭着眼睛顺着椅背躺坐。
季通赶紧斟茶倒水,“少爷。小的有几处不明,还请少爷指点一番。”
杨暮客伸伸手,将书讨要过来,又从袖口掏出一支朱笔。斜眼看着季通。
季通凑近了,伸长脖子用手指点了一下,“少爷往前再翻两页。”
笔杆顶着书页翻过两页,季通那还没收回的手指点在了页面上。
“少爷,这藏魂术,观星象定良辰。我见不着那书上说的星象。”
啧,杨暮客皱着眉头思考许久。他忘记了俗道修行观星需要观星台,季通这肉身皮囊肯定看不透罡风。偏偏自己又没能耐帮这粗胚观想星象,开口想说,又落笔勾勾画画。他努力回想归元带他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