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情还不尽,泪洒画舆图。
口里取出帕子,凑上前去帮杨暮客擦汗。
“少爷这是怎么了?”
杨暮客面色发白,“没……没什么。”
玉香掰开杨暮客攥紧的拳头,帮他按着虎口。“少爷可见着旁人看不着的东西了?”
小楼眼睛盯着书页,但立起耳朵去听。
杨暮客抬头看了看马车车厢的棚顶,这不是大巴车,这也不是下雨天,这只是马车,不会太快……他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我只是觉着有点闷。”
听了这话玉香伸手拉开了车窗帘一角,打开了格栅的通风口。呼呼大风吹进了车厢,吹得小楼手中的书页刷啦啦直响。
杨暮客瞬间觉着不能呼吸了。
小楼按稳了书页,嘲笑道,“亏你还是修行之人。不过是进了隧道,马车跑得快了些。你便怕成这样。”
杨暮客不知作何解释,但他真的怕。他怕再一次死了,若再死一次,还能像以前那样进了阴曹地府,有转生重来的机会吗?
玉香一手捏着杨暮客的虎口,一手拍着杨暮客的背。
“少爷以往坐车也不曾怕过,当下又是怕什么呢?巧缘生来与众不同,它在拉车您可安心。这车速即便再快一些,也不会出意外。”
听了这话杨暮客脑子嗡的一声,啥都听不见了。
两肾肾水有热流从背脊直冲头顶百会穴。他仿佛再一次经历了那一场暴雨,隆隆雷声不断,车窗外水帘遮盖雷光。皮质车座一旁是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玉香,后车座里贾小楼戴着耳机听音乐看书。
一个鬼影从水流不断地车窗上闪现。
穿着运动衫的玉香看见了鬼影。这便是杨暮客的雀阴魄。
很明显杨暮客的雀阴魄并没有醒来,只是迷蒙之中造就了这场幻象。玉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很奇怪,但并不丑,看似还方便行动。
但小楼当下是凡人,并不会被雀阴影响。她眼中这愚笨的弟弟竟然被吓得翻白眼。“把通风口关掉,这么大的风,吹得让人心烦。”
“是。”玉香伸手拉好通风口的隔板。待她再回头,幻境已经消散。杨暮客满头大汗晕了过去。
“他怎地了?你不是会医么?这一路都活蹦乱跳的,这会儿怎么这般娇弱德行?”
玉香答小楼,“少爷在发烧呢。估计是前几日在那毒地中了毒,此时毒发了。等等便好了。”
“这般弱气,还不如我等女子。那季通也在外头呼吸,也不曾见他中毒。”
车厢里的小楼不被影响,但外头的妖怪和通晓阴阳的季通可不一样。巧缘在隧道里跑着竟然看到了水灌隧道的景象,若不是玉香说话,它差一点就急停酿成大祸。
季通则在幻象之中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手握圆盘的车夫,驾驶着一个巨大的盒子在暴雨中行进。
感受到隧道的猎猎狂风,季通捏紧了缰绳,等出去后要找机会问问少爷,方才是不是遇到了邪祟。
这冀朝气运重地竟然有邪祟,此事可不是小事。
杨暮客再醒来之时,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山外。
秋风凉爽,外头绿叶与红叶混杂。山间有鸟鸣,杨暮客睁开眼竟然看见了那鸟是个天妖,喙中长着一口尖牙,吃过人。
爽灵飞出车外,若天外飞仙,剑指引一道灵炁,爽灵捏乾字诀,乾元之剑。一剑刺死了那天妖。
玉香真灵也飞出车厢,将那天妖的身子接下,拿着一个小口袋一装,今晚的灵食便有了着落。
爽灵回了尸身,杨暮客愣愣地看着车厢的棚顶。方才怎么可以隔墙视物?他伸手摸了摸车厢墙壁。
小楼放下茶碗,“摸什么呢?忘了自己住哪儿了么?”
杨暮客抬头看了看小楼,“睡得有些糊涂,我记着这车厢好像不是这个色的。”
玉香噗嗤一笑,“少爷发烧莫不是烧坏了眼睛,看着的颜色与以往不同了。”
“那倒没有,现在看着跟以往一样。我发烧了?”
“烧得可厉害哩。”玉香点点头,“那铜盆的水都换了两遭,车里的冰都被您用光了。”
杨暮客撑起身子,“饿了。”
“等等婢子就去做饭。我等如今在下山路上,还不到歇息的时候。”
“嗯。”杨暮客点点头。
他静静地靠着车厢闭眼调息。不搬运气血,也不引灵炁游走周身。只是思索隧道里为何自己会产生畏惧之情。
车祸后遗症么?但这种精神应激症状,为何以往坐车的时候都没有,只是进了隧道才有?这一年来行车,不知多少次在暴雨中前行。都没有产生过畏惧之情。所以诱发的原因是什么?
本来忘却的思乡之情一点点被勾起。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多么美好啊。为何来到这方世界以后,自己已经习惯了伤害他人。方才那一剑刺出,不问因由,只因那是一只天妖。
杨暮客有些后悔在那村庄留下的恶行。逃脱阴阳玉时吞噬他人生魂,出山后惩治山中鬼怪,一路上杀生不断。那个动物世界都不敢看的自己到哪儿去了?君子远庖厨。这莫名其妙的杀性到底从何而来,样貌内视腔中跳动的心脏。
是你么?阴阳玉。
是不是这块阴阳玉所化的心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