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唱隆冬萧瑟,曲终怯露真皮
然拼成篆文。那扇骨上好似不停有文章变幻一般。白鸠羽丝纺织成的扇面上写着道法自然四个字。这四字浑然天成,丝毫没有书写的痕迹。仿佛是羽丝本来的黑色纹路。
李沧海屏息,心道好宝贝。
即便是李沧海最后一个登上二船,那扇子依旧有几人围观。他们指指点点,猜测这扇子是何处工匠制作,这文字又是如何书写。
人都进去了后,二船与首船的连接处被切断。姜家的护卫面朝船外手持兵刃站定,几日里敖氏帮忙调教,敖麓又暗暗送去了一股临时的气运。这些卫兵也看起来威武雄壮。
切断船上与陆上的联系,自然是为了安全。庞洪镖局派遣来的侍卫都没带刀兵,身上衣着也经过检查,不准着甲,尤其是不准内藏软甲。有几个士人家中的私人侍卫便是被查出来身着软甲,被请出了游船。
敖氏给青姑娘准备了一个单间,四方半透的珠帘,里面有炭火熏香,这回小丫头跟青姑娘作陪。至于演奏什么曲儿,全凭青姑娘心意。
青姑娘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单间里面有玉箫,有竹笛,有琵琶,有五弦琴,有七弦琴,有箜篌。
但此时青姑娘都没演奏这些。而是拿着一个木鱼。静静念经。
空灵软糯的声音,唱念着俗道流传的道经经文。方才众人才从杨暮客的加冠礼上离开,这经文听得悦耳。
午宴之上众人渐渐依序落座。
敖氏的侍女们像是凤蝶一样在席间穿梭。
敖麓一句盛饮。宴席开动。
单间里的小丫头将那五弦琴帮青姑娘布置好。青姑娘轻抚琴弦,悠长如山涧泉水,叮咚作响。
宴席上有人听闻雅乐,兴高采烈,举杯问道,“此间谁人演艺?这般精彩!东主为何不报姓名?”
敖麓看着东南角的那人,一口道出他的来历,“久闻白沙郡郭先生善诗歌,竟觉着席间音律动人。本姑娘不胜欢喜。这演艺之人乃是雪梅香的新苗,无名声在外。不声张是因为,怕诸位因我敖氏请了不具名的艺人来,嫌弃我等怠慢。”
郭先生哈哈大笑,“这等才艺又怎能不具名。即便今日无名,来日定要名满天下。敖东主快快将名字告诉我等,来日我等定然去光顾雪梅香。”
敖麓看到席间也有不少人面露感同身受的颜色,笑道,“听那本人介绍,比本姑娘介绍要好。”
泉水叮咚声因风而停,珠帘后女子开口,“小女子名叫青梅。是雪梅香的新晋花魁,于此演奏,请诸君共赏。”
五弦琴音变得欢快,像是山间小兽穿梭林间,有风有水,高低落差,各不相同。
杨暮客踩着这样的节奏,从侧门来到了小楼的席位边上。
小楼的席位与别个都不相同,因她既为宾亦是主。单独弄了个半开放的包间。小楼抬头端详了下杨暮客的皮弁。“有几分公子模样了。”
杨暮客不在乎地笑笑,“这东西真是那蔡鹮准备的么?”
小楼翻个白眼,“怎地,带着不舒服?那就去了,扎你那头带去。”
二人有说有笑,敖麓此时下场,与太守敬酒,而后又招待了几个显赫的士人家族,最后来到了李沧海桌前。
“把头可对这回的宴席满意?”
李沧海举杯,“多谢姑娘款待,李某人许久不曾参与这样的盛会了。这后半生,整日都是蝇营狗苟,瞎忙。今日才知,富贵当来享受,贪婪尽是折磨。”
敖麓轻笑道,“把头莫不是刚刚也在那道场悟出了什么?”
李沧海饮酒,怅然道,“年轻真好。某家悟出什么也都晚矣……”
敖麓呡了口酒,“今日有此宴会,多亏了那席上单间里的贾郡主。等等我们一同去敬酒,不知把头是否有意前往?”
“有!当然有!”
于是乎敖麓张罗了这些贵宾,端着酒杯来到了小楼那单间前头。
敖麓在外头先进去,“贾郡主,杨道长。我等过来敬酒。不知可否与外头宾客会面?”
小楼故作惊讶道,“本该是我这外来客与他们拜礼。何故是他们与本姑娘敬酒,可不敢当。”
玉香拿起面纱帮小楼戴好。
敖麓凑上前欢笑,“贾郡主,您是能人。也是贵人。此间之人诸多仰慕贾家商会之人,敬酒自是理所当然。达者为先嘛。”
这话说完,太守端着酒进来,而后呼呼啦啦人流不息。
宴席过后,后厨给青姑娘准备单独的餐饭。毕竟这时候再吃都凉了,好东西也尝不出好味道。她在那珠帘后面边吃边打量。
人群依次离开,敖麓拉着小楼姑娘也离开了。
杨暮客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走。那少年郎带着皮弁,脸上坨红,走着走着打了一个酒嗝儿。宴席上来人敬酒,小楼是指定不喝的,都叫杨暮客接了过去。皮弁戴上了,意味着臭小子已经成了大人,该喝酒了。那给自家姐姐挡酒也是顺理成章。
杨暮客若是还是泥巴身的时候,喝了也没那么容易醉。但他修行有成,离人身越来越近,各种情况都与生前几近。他生前便是酒量不多,当下也一样。头昏脑涨,看东西都俩影儿。
青姑娘看准了机会,戴上面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