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便脚再疼身体再累，殷殇殇也不敢离那沙发太近，她视线视线随着苏狸而转动，眼睁睁看着苏狸在房间走来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苏组长——”殷殇殇忍不住出声提醒，苏狸挑了挑眉——尽管黢黑的焦炭眉毛让她的这一动作看起来有几分滑稽——“怎么？”

殷殇殇委婉提醒：“您屁股底下的那座沙发可能......可能不是真的沙发。”

苏狸低头看了一眼，伸手“啪”地打了个响指，一簇湖蓝色的火焰从她指尖燃起，身下的沙发被火光一照，显现出另一幅模样：只见那沙发虽还是沙发的模样，但沙发表面的皮层却分明是栩栩如生的人类皮肤！

殷殇殇目光僵硬，情不自禁地朝沙发扶手上看去，那上面躺了个人类的脑袋，只是五官扁平，全部皮肤都展开融入到了沙发之中——殷殇殇从没如此生动地感受到“皮都展开了”这一形容词的具象化。

“竟然用沙发做傀鬼。”苏狸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沙发，“这个丑婆娘审美挺别致嘛。”

殷殇殇同手同脚，移得离沙发远了点：“所、所以这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活不活不知道，但以前确实是个人。”苏狸来了兴致，把房间里的黑布掀开，一一点火查看。

只见火光照耀之处，风扇、冰箱之类的家具竟全都显露出“人”的模样，那些人体如同被揉搓重塑的橡皮，体表还保留着人类的外表特征，但身体形状却已经被揉搓成了各式各样的家具。

更让殷殇殇觉得不适的是，这些家具十分完整地保留了人的五官，“人造家具”的脸就如同一张摊开的饼，饼上保留着他们各式各样的情绪——恐惧、惊讶、扭曲、哭泣，像被扎穿在标本栏上的昆虫，无声无息地袒露着最后时刻的挣扎。

殷殇殇胃里的胃酸不断翻滚：“苏组长，这些人还有救吗？”

“这些东西叫做傀鬼，古时候会邪术的道人常会拿纸片和木偶来驱使，没想到这个女鬼存活到现代后还挺懂得与时俱进。”苏狸吹灭火焰：“至于他们是活的还是死的，纯看制作者的心情，而到底能不能救，也得看医疗科的诊断。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力量带你们出去。”

殷殇殇沉默下来，楼外的女鬼、被改造成电视的杜子薇，还有梦境中的兰珈，这些天里碰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太超出她过往人生的认知，以至于她这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不，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女鬼的搜索还在继续，苏狸虽然强大，但也不能只依靠她。

殷殇殇一边思索一边望向窗边，突然与女鬼贴在窗面的大眼睛来了个近距离接触，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

窗户上浑黄的眼珠转了转，却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殷殇殇和苏狸，扫视一遍后又调头查看起其他地方楼层去了。

“不用担心，至少一小时内，外面的女鬼是完全察觉不到屋内气息的。”苏狸显然也注意到了窗户外的情况。

“一个小时内......那一个小时后呢？”殷殇殇不自觉焦虑起来。

“等。”苏狸看着窗外，半晌之后才回以简短的一声。

“等？”殷殇殇更加焦虑，“等什么？”

苏狸没说话，两个人站在窗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女鬼找不到殷殇殇和苏狸的人影，不耐烦地放大身体，而后抬脚，直接朝地面踩来！

“！”殷殇殇捂住嘴巴，将那声差点倾泻而出的惊叫压进喉咙中，透过窗户，她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大楼就这么被女鬼狠狠一脚踩塌了！

窗外，女鬼踩塌一方之后毫不停留，抬脚朝着另一栋楼又是一踩。

这下连殷殇殇都看出来了，女鬼这是懒得寻人，所以打算将楼房全部踏碎直接掩埋她们！

眼见一栋栋楼房成为废墟，殷殇殇原地来回踱步：“苏组长，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苏狸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女鬼。

殷殇殇急得直打转，虽然从先前苏狸展露的实力来看，她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但是这两把刷子能保证她自己，却并不代表她也能顺利保证殷殇殇在女鬼的手上活下去。

窗外的女鬼有条不紊地踏过一座座高楼，逐渐朝着殷殇殇所在的这栋楼走来。殷殇殇对着苏狸碎碎念：“苏组长，要不你也把我装进巨蟒的嘴里吧，那巨蟒看起来很能装，又被你随身带着，感觉待在它嘴里可能比待在房间里要安全。”

“空间里不能装活人。”苏狸八风不动地挡回殷殇殇的话语，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殷殇殇不说话了，她瞧见外面的女鬼转过身来，直直地停在殷殇殇这栋楼前。

殷殇殇的脚有些发抖，内心呈现出剧烈的挣扎，大脑拼命告诉身体相信苏狸，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身体却不断叫嚣着逃跑：她好不容易才加的薪水，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挂在这里未免也太遗憾了吧！她计划去吃的小甜点小蛋糕小奶茶呜呜呜......

女鬼缓缓抬起脚，朝着楼层踩踏而来。

三十二楼、三十一楼、三十楼......

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顶层上的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