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击

七月的雨季悄然来临，每日都有或大或小的雨滴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窗户，阴郁的乌云持续翻滚着。

由于当地天气连续降雨，已经多日不见太阳，屋里也因灰蒙蒙的光线而不得不开灯。

这间屋子颇为简陋，四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里，没有沙发，没有电视，仅有一桌二椅一床。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衬衣的男子，气度清雅，身上兼具七十岁人的从容、四十岁人的淡定以及二十岁人的朝气，让人难以准确判断其年龄。

他的双眼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看破一切的透彻。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他停留哪怕一秒。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上身穿白色翻领 t恤，下身着浅蓝色牛仔裤，身材修长，约有一米八五的样子，端正的五官无可挑剔。

然而，那原本明亮澄澈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云。

“师父，那现在的郑钱究竟是什么情况……”开口的年轻人叫杨彦，是德昌市大学金融系的硕士二年级学生。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小子应该是开了鬼眼了。”阴间使者，牛头阿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牛眼清澈见底，能见到人眼所不能见之物。

人类由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经过几千万年的进化，原本天生的阴阳眼中的阴眼已经退化，而牛却没有。

所以玄门通常将能见到灵异之物的眼睛称为丑时之眼，又名鬼眼。

“鬼眼？”杨彦不解地皱了皱眉。

师父点了点头，他姓司徒，单名其。这司徒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据说姓司徒的人，最早都是与天最为接近之人，故而此姓氏之人总是掌控着祭典或祭礼之类的事宜。

司徒其为九天玄门的掌门，杨彦八岁便拜入其门下，早已习得一身本领。

司徒其淡淡地看了杨彦一眼，缓缓说道：“鬼眼与你我的天眼截然不同。要知道丑时，是牛尽责耕耘之时，某些阴眼未退化之人，会在丑时见到一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我想，是雷击让他的阴眼开启了，这未必是坏事。”顿了顿又说：“或许这也是他的机缘。”

杨彦点点头，忽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是将我元气所养的桃木珠给他佩戴着，这才能让一些凶灵无法接近他。但是其他的游魂，或者是游离在外的野魂，他还是能见到，我感觉他……”

说到这里，杨彦五指成拳，轻捶了一下桌面。

从师父处回到家，已是下午两三点。

杨彦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上，拿出师父方才给他的一把雷击木辟邪剑，思绪飘回到上个月初……

那也是这样的天气，似乎还要更阴沉一些，时不时远处传来一两声雷鸣，伴随着细密的雨声。才七点半，该死的郑钱就打电话来骚扰了。

“杨彦，你今天在家吧？”一听这低沉醇厚的男中音，就知道是他，而那个看上去很眼熟的座机号码正是郑钱家的宅电。

“托你的福，才七点半就打电话来，你小子总干这种干扰人清梦的蠢事啊。”即便周六，也不该才七点半就打电话来骚扰，因此电话中杨彦的声音明显冷淡了些。

“喂，你从来都是六点就起床的好不好，什么扰人清梦啊？”电话那端是郑钱有点炸毛的声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杨彦言辞简洁。

“那啥，刚看到我们老大昨天半夜发来的短信，说是下午办公室三点以后要换地毯，我们策划部的下午两点开完会就能回家了。”电话那端的郑钱似乎因下午不用上班的消息而兴奋不已，说话时都难掩激动。

此刻的杨彦虽很不耐烦，但也很无奈：“这么点屁事，不用跟我汇报吧！”

“昨天我爸妈他们就坐高铁回东北老家了，晚上去你那儿蹭饭啊，嘿嘿，我会买菜买酒的，那就先这样，挂了！”不等杨彦回应，就咔啦一声挂断了电话。

对此，杨彦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他向来能适应死党郑钱的突然挂断。

吃完午饭，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与此同时雷声也愈发频繁起来。

突然，杨彦屋里的灯全部熄灭，紧接着连续三声炸雷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比一声响亮，最后那道雷竟落在窗外，形成一个闪亮的火球。

火球高亮的光透过窗，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明亮异常，随后化为几道淡色烟雾，在密雨中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火球熄灭的瞬间，似乎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除了雨声，一切又回到早晨的模样。

几秒钟后，电来了，消毒碗柜继续工作的提示音传来。

杨彦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懒散地看着他的《泊庐医案》。

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杨彦顺势歪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

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悚然之感袭来，一些莫名的、黑暗的东西忽然包裹住他的意识，顿时感觉身边温度骤降。

意识朦胧中，眼前一道电光闪过，随后好似看见一个穿圆领黑 t恤的人倒在人行道上，在那人太阳穴上方还有块五角钱硬币大小烧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