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面恐惧
同一时间,赵家宅院外,原本打算等芸孃出来后再做打算的小六,散了观气诀的手势,低头不语。
原来,刚才在看到芸孃独身一人进入宅子后,小六便早早地躲在了宅外的牛棚当中。
赵老爷家是村里最大的地主,一来是全村也只有他家有四头黄牛,没有人敢打这些宝贝的主意,二来是这牲畜体味太重,影响平日里朋友们喝酒的兴致,索性将这牛棚搭在了院子外面。
这样一来,虽然凡人无法直接用肉眼看到宅子里的情况,可也为小六提供了绝佳的藏身之处。
毕竟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观气诀”,能够远远地看出个大概。
一个闪身,小六钻进了臭气熏天的牛棚当中,转头一数,里面不多不少四头黄牛,正抬着头迷茫地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
“好个姓赵的!污蔑小文小武偷杀了一头牛吃!”小六想起了赵老爷当时的说法。
震惊之余不免又担忧了起来,“大嫂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先静观其变,等她出来了,把真相公之于众,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半个时辰左右,小六再次掐起观气诀时,却发现了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芸孃的气,消失了。
小六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这样平静的小山村里,绝对不会出现有着隐匿阴阳二气这样通天本事的方士。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嫂,没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芸孃一家四口,如同泡影一般消逝在了这世上。
即使心性坚刚如小六,也实在难以接受这样残酷而又折磨的现实。
师父当年在赶他下山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只作这天地之间棋局的看客,若是入世纠缠过多,必然因果加身,到时候苦海沉沦,终难得清静,永世再难以解脱。
说来容易做来难,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小六这样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小六站着一动不动,记忆回到了当初漫天大雪下。
他沿途乞讨无人问津,马上就要冻死街头,偏偏芸孃从全家所剩无几的口粮里抠出一碗粥来给他时的情景。
那纯真的笑脸,好像一抹灿烂的暖阳,是小六这个孤儿即使从师父那儿也从没能感受过的幸福。
这是自他下山游历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暖了他的心,小六真正当作亲人的人。
怒发冲冠已经不足以形容小六现在的心情了。
愤怒和仇恨遮住了他的双眼,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响,他紧了紧腰带,大踏步向宅子走去……
后事如何,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这一去,一场长达百年的因果纠缠终于种下了因、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了缓慢的转动,而我们的故事,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回忆结束,依旧是在长沁县,民房里。
九哥通过阴气传来的这个故事实在令人震惊,这一幕幕好像是他亲历一般,鲜活而生动。
方明向往着恬静淡雅的小农生活;惊叹于天灾人祸的无情残酷;更为了芸孃一家的悲剧扼腕叹息。
“怎么没了下文了?最后那芸孃和小六呢?那什么狗屁赵老爷最后肯定是没有好下场吧?这芸孃能和织阴婆扯上什么关系?”
他急切地追问道。
全然不顾眼下如此危急的情况,方明依旧沉浸在这个不知真假的故事里,对故事的后续充满了兴趣,不解地追问道。
“哪儿来的什么下文,这故事我还想知道下文呢!一传十、十传百罢了,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但最终好像芸孃变成了织阴婆,故事结局无非就是善恶有报呗,先顾好眼前这大姐吧!”
九哥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看竟然是那织阴婆又起了变化!
刚才方明将所有的气聚集起来灌注于食指中指之上,想要用他目前最强的本领:剑指,来一招破敌。
可未曾想简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被那织阴婆的护体阴气弹坐在地上。
突然,那织阴婆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一瘸一拐地朝着方明走来,身上的蛆虫吧嗒吧嗒地不断掉落,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件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衣服。
借着微弱的月光,方明目光紧锁着那黑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黑衣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未知生物,他们不停蠕动、互相撕咬着,令人作呕。
“儿啊,快,来试试娘给你织的毛衣,天冷了,穿上暖和暖和。”
织阴婆继续用那仿佛被焦炭烧过一般的嘶哑嗓音说道。
“完了!”方明心里顿时凉透了,直觉告诉方明,只要穿上那黑衣,定然是万劫不复。
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他连忙转头看向了九哥。
“得了得了,不卖关子了,看看就一个织阴婆都把你吓成这样?就你现在这点本事,打是打不过了,保命算了,照着这个符咒,画你校服上,慢了可就真栽在这儿咯!”
仿佛早就猜到自己要收拾方明闯出来的烂摊子似得,九哥一脸无奈,不慌不忙地挑逗道。
“不过嘛,先叫声大哥听听!”
九哥丝毫不顾旁边马上就要走近的织阴婆,撩逗着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