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咒人啊
禅院真昼直接气醒。
冲到尸体旁边,准备再给他两拳,抚慰自己隐隐破碎的道心,却愕然发现尸体不见了。
不仅如此,美绪也不见了!
禅院真昼一愣。
脑袋又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眼前也开始冒出大片黑斑,迫使她不得不用手背抵住额头,咬紧牙关,才能压下那份快要漫出喉咙的呻、吟。
山村的夜晚静寂悄然,近乎满圆的弦月悬于中天,脉脉辉光皎洁似纱,轻盈地泄了一地,照得处处亮堂堂。
禅院真昼扶着墙壁,借着明亮的月光打量从屋里蜿蜒出来的血迹。
鲜血淅淅沥沥撒了一路,最后没入木屋侧面的树林,血液很完整,没有衣物拖拽留下的痕迹,只有三两处四肢耷拉在地留下的擦痕——这明显不是美绪能做到的事,她没有那么大力气。
如果是被人发现抓走了,那消失不应该只有美绪才对;如果是有人相助……谁家正常人大半夜看见杀人现场不慌啊!不立刻屁滚尿流逃跑就已经不错了,会帮忙处理尸体,不惜成为共犯的家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人啊。
禅院真昼摁着还在突突跳的太阳穴,停止胡思乱想,一步步挪动发软的双腿,顺着血液的痕迹找去。
“真昼?”
“你怎么起来了?……是肚子不舒服要去手水场吗?”
就在她将要走入漆黑的树林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美绪不确定的声音,她扭过头,就瞧见美绪正拎着沉甸甸的水桶,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禅院真昼:“……”
得知她并不是要上厕所后,美绪飞快把她搀回去,安置在榻上,不再让她乱动,免得加重病情,自己则手脚麻利地擦拭地板上残留的血渍,同时给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禅院真昼听得迷糊。
半晌,才不确定地缓缓问:“……你是说,在我睡过去的这段时间,有个人美心善的女医师路过这里,不仅帮我处理了尸体,还给我留下了治病的药方和财物?”
“嗯!”
美绪明显很开心。
屋子里穷到没钱点灯,却有大片月色落入她眼底,在她偏头瞧过来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闪烁着希望的神光,明亮又美丽,“真昼,别害怕,医师说你只是普通发烧而已,只要好好吃了药、乖乖吃饭,把烧退下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嘿嘿,她真是个好人啊,还给我们留了很多钱,明天,我就去村里买药,一切都会好的!”
禅院真昼注视着她,须臾,附和嗯了声。
面对已经恢复精神的美绪,她实在说不出“普通女医师可无法随意拎起一个成年男性”这种扫兴的话。那除了会让美绪失去笑容,再无任何作用。
她没有美绪的乐观。
也不觉得自己这个病按时吃药就会好。
虽然她天生体弱,无法像其他体育生那样,一拳打爆没有钢筋的墙壁,与生俱来的低血糖更是强迫她岁月静好,不然就会出其不意给她来个强制关机,但除此之外,她跟医院并不熟。
即使是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高中时期,所有人都被沉重的学业和考试压得抬不起头,她也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一次次毫无还手之力地倒在换季流感的最前线。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作为一个五毒俱全的现代人,回到细菌病毒都是菜狗的几百年前,非但没成为恐怖传染源,反而自己先病倒了……
这种迷惑不解的情绪一直困扰着她。
直到——
村子毁于战火。
那时候。
她的病情刚有了一点起色。
虽然还在发烧与正常之间反复横跳,但发病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了,不再会像之前那样,动辄烧到39°,将她死死困囿方寸之间,叫她日夜难安了。
可怖的杀戮却在这个节点陡然降临。
漆黑的天空被赤红的火焰点燃,小小的村子到处回荡着村民的哭喊和惨叫,脸戴面铠、身着昔具足的武士们承包围之势压来,死亡的阴影再次将她笼罩,头顶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然到了坠落时刻。
她终于意识到:她大概率是被诅咒了。
人不会一直倒霉。
而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之所以会被疾病强ban打拳技能,之所以会日日徘徊在死亡边缘,之所以生活稍有起色就会急转直下,肯定是因为她被诅咒了!
当初五条悟好心建议她找个男人嫁了,她则十分感激地给了那张完美的脸蛋一拳,气得他愤怒喵喵叫“打人打脸只会变得不幸”,并发誓再也不管她了,就应该让她被禅院家抓回去、关起来、搞黄油play!
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诅咒了她。
毕竟——
咒术师就是狗屎。
而他作为出生就拥有足以颠覆整个日本咒术界力量的最强咒术师,自然是狗屎中的狗屎。
……五条悟,你等着!
禅院真昼深吸一口气。
没有不自量力跟全副武装的武士硬碰硬,拽起瑟瑟发抖美绪,仿佛吓傻了一般,慌不择路冲进里间,中途还差点被台阶绊倒。
领主豢养的武士皆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