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拜托了,你们快点去死吧!只有你们都死了,我才能重新快乐起来!”
鬼舞辻无惨俯视着她。
并没有因为她诅咒的话语愤怒。
反而因为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模样,难得来了兴趣。
她已然陷入扭曲崩溃的情绪之中,激烈又疯狂的爱恨在她体内交织,她是如此的爱,又是如此恨她的血亲。
整个人匍匐蜷缩在地,黏在身上的黑发还在往下淌水,不知道是秋夜太冷,还是负面情绪太过磅礴,她身体在战栗痉挛,单薄的蝴蝶骨颤抖着支开脊背,喉咙深处压抑沉闷的呜咽悲泣,仿佛开到极致的椿花,散发出黏稠阴湿的气息。
鬼舞辻无惨垂下眼睫。
梅红色的竖瞳平静无波。
神明一般,高高在上注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祈求得到救赎的可怜信徒。
他讨厌复杂多变的感情,更讨厌欲壑难填的人心,可此时此刻,他却半蹲下身,鬼使神差伸出手,拨开黏在她额前的湿发,温热手指顺着光洁冰冷的侧脸缓缓下滑,捏住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梅红色的竖瞳如猫儿眯起,中间黑色瞳仁细入刀锋。
“……那就,杀了她。”
呆呆望着远去的妹妹。
灵魂深处有什么在疯狂尖叫。
她曾经那么那么愧疚。
愧疚得救的只有自己,愧疚留下她一个人,愧疚无法保护她,自责与悔恨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地狱业火,日日夜夜煎熬她的灵魂。
一直以来,她所有的快乐都好像是偷来了。
平日里多笑一下、多感到一丝幸福,强烈的负罪感便几乎要把她逼疯。
脑子里永远有根紧绷的弦在提醒她,提醒她感到快乐了,可她的双生妹妹却还在禅院家受苦。
——带妹妹回家。
这是她存在的意义,也是她活着的理由。
从她们被迫别离的那一刻,她的未来、她的目标、她的愿望,就都是围绕着妹妹而存在。
可现在……
妹妹不记得了,不愿意再想起来,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好像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眼里只有她的新家人。
明明被迫分离之时,她们还拉着彼此的手,说“永远都要在一起”,可现在妹妹却不要她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难受得喘不过来气,那种濒临窒息的憋屈感让她想哭泣、想尖叫,想发疯,想把一切悉数摧毁,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如果一切都可以舍弃与替代,那她一直以来的念念不忘算什么?
她无法理解。
更无法接受。
回家的路程明明只有三个小时,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
……
“哗啦——”
禅院真昼被粗暴拎出水面,随之而来的就是鬼舞辻无惨冰冷压抑的怒斥:“你想死吗?”
“我恨你!”
禅院真昼仰起头。
不知是泪水还是温泉水的水滴狼狈滚落,泡到发皱的手指颤巍巍揪住他的衣角。
她脸色惨白发青,翠色眼珠也失去焦距,似乎早已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溺毙,如今出现的只是梦境与现实混淆边界后投射而出的怨灵,妄图将触手可及的一切拉入地狱。
“真的好恨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好恨啊,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啊?!”
鬼舞辻无惨略微挑眉。
无情掰开她的手,把她甩回岸边:“认错人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鬼舞辻无惨不想管她的。
她心里藏着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等她变成鬼后,这些人类才耿耿于怀情绪都会从她心头消失。
可他还没来得迈开腿,袴角就被一只颤抖的手紧紧拉住,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究竟是为什么啊?我的喜欢就那么一文不值吗?我的爱和真心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你怎么能忘了我?你凭什么忘了我?你……怎么能丢下我?”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看我了?难道我们当初的约定都是假的吗?就连要在一起的承诺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鬼舞辻无惨偏过头。
她现在狼狈极了,浑身湿透,湿哒哒的长发黏在身上,发尾拖在汇聚的积水里,大概是夜晚温度太低,原本就苍白的肌肤此刻因为失温开始泛青,仿佛暗夜中会骗人入水的凄艳水鬼,翠色眸子怔怔仰望着他,悲愤的泪水簌簌而下。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鬼舞辻无惨没心情陪病鬼发疯,再次甩开她,却只听得一声崩溃的、失态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凄厉尖叫。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明明我们那么爱她,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可她还是不要我们了!不记得我、不记得爸爸、不记得妈妈,她抛弃了我们所有人,却把造成我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