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濯香令
果然抬头一瞧,那于三娘正挂着嘲讽的笑意朝她们这儿看。那凤眼依旧描画成杏,额间一点儿红蕊充作花钿,脸略施铅粉,一身桃红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是极明艳模样。
南嬨是真不晓得这于三娘为何如此,但今儿高兴也就当没听见。
只拉着南嫚往后面去,那儿的首饰更有一些新意。
于三娘脸色一僵,气不从一处来。她很不喜欢这个身份比她高,长相像个狐媚子的南嬨。
从前在各家小姐妹的宴会上,谁不捧着敬着她,即便比她身份高的,也因着她父亲对她多有亲近。况她容貌美丽,少有人可以媲美。
今次来个劲敌,她岂能不视作眼中钉?
况且,她还长着一双那样的眼睛……
她蓦地出声,“南六娘,小宴一别。近来可好?”
南嬨转身看她,报以清浅的得体笑容,“劳于三娘问候,一切尚可。”
于三娘捏捏手中的帕子,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听说南六娘善琴?”
既然你这么好,那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不是。
也该叫人赏识一番不是?
南嬨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只说“略通一二,并不擅长。”
的确在书画里,她更善抚琴。但她刚回魏阳,这于三娘是如何知晓的?
那于三娘轻笑,“这是好事儿。”话头一转,“瞧着我也出来好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六娘慢些瞧,选两件称心如意的才是。”
说完竟匆匆的走了,脸上笑意不减。
南嫚瞧着于三娘那样子,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秀眉微皱,放下刚刚拿起的那只红玉芙蓉钗,轻声道,“瞧着她就没安好心。你最近可小心着。“
南嬨也明白,这于三娘生性阴狠,从那次小宴她便知道于三娘很不待见她。
今儿来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可也猜不出来,瞎担心有什么用。只应了南嫚一声。
两人叫于三娘这一搅和,也没什么心情看了。南嫚只把刚才那只簪子包起来,就同南嬨出来了。
南循与萧缙方才与她们说好在对面的酒楼等候。
南嬨本来要跟着南嫚去,可巧对面有个书局。这便心痒痒,想过去瞧瞧。
南嬨向来喜欢那些话本子,杂记,也就是些闲书。
南怀瑾虽没有明令禁止她看,可也不支持。每次都是南循给她带回来,她到底不知道书局有什么。今儿好容易可以去瞧瞧,可不能放过。
南嫚对那些可是最头疼的。她在书院能混个中下成绩都是先生放了水。
她可不想进去,想着书局不过是在酒楼对面,也没得什么要紧,就叫梨袖跟着南嬨,自己带着瑞冬往酒楼去了。
南嬨开心极了,带着梨袖在里头转悠。
这个书局想来在魏阳有些名气,外头瞧着古朴别致,里头到清新宜人。不似寻常书局阴暗。
南嬨一连发现好几本有意思的,一页页翻过去,恨不得在书局看完。
书局二楼。
这瞧着似乎是私人领地。
又是另一番光景。苍木高阁,书成册放在紫檀小木盒里。上用小隶标着书名。
间用六幅雕花嵌山水图屏风隔开,搁置一水曲面小几,旁边立着取了几株桃花的细颈瓶。
霎时叫颇显端肃的地方多出许多清新雅致。
男子深衣广袖,姿态随意成一段难言的风情。
不似魏阳贵公子锦袍颜色清浅,显得有脂粉气。
骨节分明的手搁在几上,随意翻动书页。
正是庆晏。
几前跪坐一个青年男子,唇微抿,额角微微有细汗。
“大人。这事是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庆晏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点,剑眉微挑。
“此事错不在你。你不必替她担着。叫她去领罚便是。”
男子也不再求情,因为求也没有用。就是溪雪要受苦了。
他太了解庆晏的性格,一个人要是真的做错了,那便乖乖的去接受惩罚,若是有人求情,只会叫惩罚更加严重。
“你既然回来,就往清方那去吧。”庆晏收回手,起身,今儿在这留的太久了些。
圣上近来喜怒不定,一切安排都要谨慎些。
他向来不喜欢被动,凡事自己有掌控权才是最好。
南嬨嫌梨袖跟着后面碍事,就打发她往前头去,正好那有个点心铺子,南嬨来时就瞧见了,就叫她买些等会儿带回去。好说歹说又承诺了好一番才叫梨袖放心去了。
这下南嬨就在书局寻起来,一楼她已经淘换了好几本,正要去付了银钱,却在拐角看见了二楼的楼梯口。
原来这书局还有二层。这一下在南嬨那小心里荡起无数的小波浪,小波浪全写着,快上去瞧瞧。
提着裙子才迈上第二个台阶,就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即便南嬨常年见着美人,早已对美色免疫,也不由闪神。这个人,确实生的有些太好看了。
那是一个身形极修长的男子,一袭广袖深衣,并无其他配饰,只衣领边有素纹。
那张脸好看的叫南嬨不知如何形容,或许只有八字可比。
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