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沈星泽坐在炕头上哭
自从车开进一段山路,天就开始蒙蒙细雨,稀稀拉拉下的不爽快也不利索,弄的人心情糟糕透了。
终于到地方的时候沈星泽躺在座位上浑浑噩噩的睁开眼,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沈忠打开安全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清脆,“下车。”
沈星泽也不看他,松完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出去,动作潇洒干净利落,然后一脚踩在水洼里,蹦出来的泥点一丝不落的全沾在裤腿儿上。
“操……”新买的鞋,沈星泽脾气本来就不好,耐着性子和他爸跑这种鬼地方来看什么恩师,不满道,“这天气潮成这样,人真的不会长虱子吗?”
沈忠没理他。
沈星泽是真没来过这种地方,发现满路都是泥泞,走一步踩一脚,深深浅浅坑坑洼洼还带着脚底打滑,后来他彻底放弃这双白色的鞋,跟在沈忠身后大步走起来。
走了大概得有十分钟,才终于看到有人家。
密密麻麻的老胡同巷子,家家户户挨得很挤,可沈星泽觉得这里大部分人家都只是个空壳子,里面没人了。
在他眼里这里就是断壁残垣,破旧不堪,有的院子连墙都是泥糊的,凹凸不平,沈星泽还以为这家是被遗弃的,结果伸着头往里搭眼一看,和里面一群屋檐下抽老旱烟的大爷们对视了。
沈星泽尴尬的把目光放回泥泞的路上。
“到了。”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沈忠终于停在巷子中间一户人家门口。
沈星泽往里看去,黑色厚重的木漆大门死死的关着,毫无人气。
沈忠上前敲门,还没用力,大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只是听着这声音,沈星泽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古老的气息,门开之后入眼便是个男生,个子很高,衣服破旧,手里端着一个大面盆,看到沈忠和沈星泽两个人,他眼里满是惊讶,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显然是不认识。
“你好,我是沈忠,来看望李老师。”沈忠道。
沈星泽发现这男生比他爸还高。
“沈……哦!哦!”显然男生是听过沈忠这个名字的,转身就往里走,“奶奶!来人了!有人看您来了!”
沈星泽嘴里“啧啧”了两声,他觉得这高个儿男有点儿傻,配上他手里拿的面盆,身上的灰色背心还有破旧的牛仔裤,怎是一个土字了得。
土的沈星泽都忘了看他的脸。
李游刚给李家老太太送完刚出锅的大包子,出门就碰到沈忠父子俩。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李游是有点儿怕沈忠的,没什么原因。
但他多看了两眼沈忠身后的沈星泽。
李游没见过沈星泽这样的男生,甚至可以说,他们这种穷地方,养不出来这样的人。
李游觉得或者可以说这小孩长的很精致,脸像瓷娃娃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满是高傲的神色。
李游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害羞,比被人家给说媳妇儿的时候还害羞,他匆匆忙忙低下头拿着面盆回家了。
沈星泽对着空气说了一个字儿:“土。”
也不知道李游听见没听见。
“星泽,把桃子吃掉。”沈星泽他爸把被沈星泽不小心弄到地上的桃子捡起来递回他手里。
沈星泽看着那个桃子,不仅毛没洗干净现在还沾了泥,“你不知道桃子上的毛洗不干净会让手很痒吗?”
这地方真是穷,房间里不是地板砖就算了,连他妈洋灰地都没有,直接是土!幸好屋里不漏雨!不然和外面泥泞的路一样惹人心烦,正这样想着,结果转眼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小铁盆,不明所以的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仔细一看,是屋顶在漏雨。
接水呢。
沈星泽:“……”
沈忠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年迈的恩师,老人都快七十多岁了,老伴儿前年去世了,她一辈子无儿无女的住在这偏远小山村,怪是可怜的,“让您看笑话了,孩子自小娇贵惯了,我这次来,就是想把他托您这儿住两天,您给我教育教育。”
说是恩师,可这李家老两口都没有什么文化,一辈子也没孩子,就是两个淳朴厚道的山区老伴儿,当年沈忠家是邻村的,家里有七个孩子,他排行第六,虽然学习好但是上不起学,家里人都让他下地干活的时候,李家老两口出钱把他供出去了。
沈忠考了好大学,后来去经商了,白手起家成了富一代。
沈忠多次回来请老两口去城里住,甚至给他们在高档小区买了个一楼的房子,好让他俩出门时腿脚方便些,可老两口从没奢求什么回报,就是觉得孩子好学,就该学,上学是应该的。
反正说什么也不离开这穷地方,总说老了,一辈子有个根儿就够了,直到就剩下李奶奶一个人。
所以沈星泽命就好了,生下来就是个富二代,从没来过隔壁那个生他爹养他爹的穷山沟子,更没见过父亲心心念念的恩师,当然,显然这恩师所在的山沟沟,更穷。
沈星泽:“爸,我不住这儿。”
而且沈星泽提出的要求是要和他同学一起去国外的夏令营玩一个月……而不是出城下乡进山。
沈忠:“你不想做的事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