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凉气,目光举向了房梁,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武昌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悦就在面前——
他上顶着天,下踩着地,整个荆州都是他的棋盘,荆州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这么说,大公子接受了你们的礼物?”
“不但接受,而且是欣然接受。”
“那不应该啊?按照大公子的影响力,就算不能保住父亲的刺史位,也不至于砍头啊?”
“王长豫当时就嘱咐我们二人,如果遇到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可去那个道观寻找答案。”
“这么说,那个道观,二位大人已经去过了?”
“去过是去过了,但日子错过了初一十五,里面的人只是一些游方落脚的道士。”
“如此说来,如果我今天不来,明天就是十五。”
“大公子,末将说句不好听的,你来不来,明天都是十五。我们二人都必须去了。”
“哦?却是为何?”
“长安派来的荆州刺史第五猗,他发下了命令,召各郡太守到襄阳去,商讨讨伐荀崧的事宜。”
“讨伐荀崧?却是为何?”
“这不是嘛,荀大人宛城解围之后,越想越气,袭破了穰县,把新野太守杜保给砍了,还把人头寄给了杜曾,关键哪,这个杜保还是杜曾的堂哥。”
“哦?其他太守都是什么反应?”
“应詹根本就不理会,竟陵太守朱伺说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宜长途跋涉,也给回绝了,江夏太守卞敦就更绝了,直接把送信的人扭送到了建康。”
“那,你们二人做何打算?”
“不瞒大公子,这杜曾表面上,是要北伐荀崧,报杜保被斩之仇,实际上是觊觎着江陵,我们如果不去襄阳,反而落了他的口实,他就正好有理由从襄阳南下。”
“杜曾就占着几个郡,现在长安也陷入刘曜的刀锋之下,自然无暇顾及他。连一向与他南北呼应的杜弢,也被剿灭在湘城,现在他还借得了谁的势?”
“大公子,我刚才是不是提过城外的道观?”
“那又如何?”
“这个道观哪,可不是一般的道观。依末将看,是个中转驿站。不管是杜曾还是第五猗,他们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也是时候再找新主子了。那要找新主子,自然要有见面礼。”
“这份见面礼,就是江陵?”
“正是,这就是末将二人苦恼的地方,如果我们出兵涢口,堵住王廙的路。那么杜曾一定会南下夺了江陵,再双手献上,到时候,我们就被夹在江陵和武昌之间,进退失据,必死无疑。”
“那看来,明天,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野道士。”
第二天,陶洪三人来到了马隽不断提及的那个道观。
道观很小,只有五间房,一个七八丈的小院,院子里也没摆放什么神像,只有一个老道士在清扫院子,远没有马隽口中那般坐望江陵气势。
陶洪看着眼前这个小院,说实话,都没有陶家仆人的院子大。
陶洪用手一指,
“就是这里?马大人确定没走错地方?”
“就是这里,错不了,末将都来了三四次了。大公子里面请。”
马隽先上前去打开道观的门扇,这门扇也带着小家子气,两扇加一起也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的宽度,稍微胖大一点的汉子,都得侧身往来。
“这个王长豫,还真是节俭。”
“额~大公子,这修道观的钱,是咱们出的。”
“什么?他的道观,凭什么花咱们的钱?”
“他说了,这不是花咱们的钱,而是给咱们一个花钱的地方。”
“我好像找到原因了。”
“什么原因?”
“家父为何被大公子抛弃掉。”
“却是为何?”
“你学我说话?”
“不敢,话赶话到这了,不说难受。”
“人家大公子都说得明明白白了,给咱们一个花钱的地方,你们俩就这么扣扣搜搜的盖了个小道观,知道的是道观,不知道还以为是个茅房哪?”
“大公子是说,因为这个道观,开罪了王长豫?”
“那是自然,既然你们只是应付差事,首鼠两端,那么人家大公子又凭什么给咱们奔走哪?人家难道只有陶家一个选择吗?”
“大公子教训的是,可这个道观本来就有,里面还住着道士,我总不能扒了重建吧?”
“你不会把外面这一圈全都圈给道观嘛?把银子也往外花一花,别和个貔貅一样,光进不出。”
“大公子你看什么时候动工合适?”
“怎么?你还打算打个报告上去?现在就去喊人来,丈量土地,照着白马寺那个规模,给我盖一个大道观出来。这事让你们办的,我要是王大公子,我也不帮忙了。”
“是、是。末将陪大公子见了联络人就去。”
“别陪着了?”
陶洪瞪了一眼,
“快回去喊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俩人,我什么时候看着你们把地方围起来了,开始动工了,我才有脸进道观。”
马隽、郑攀连忙从道观返回城内,喊了士兵和匠人就来给道观圈地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