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偏心祖母

连着三日，沈知觅被沈母罚跪祠堂思过。除了让下人每日送两餐吃食，期间不许任何人进去探视。

深夜里，已经跪得双腿发麻的沈知觅抬头看着高高供奉着的祖宗牌位，心里头很想问一问列祖列宗，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

三日后。

竹青才进屋子，便看到沈知觅一瘸一拐的挪着步子，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扶着：“姑娘慢点儿，小心摔着。”

沈知觅的双腿膝盖肿得厉害，这会儿就连下床都有些困难。

她一凑近，沈知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这是梁妈妈送过来的，说是活血化瘀的药酒。”说到此处，竹青忍不住开始碎碎念，“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心疼姑娘，竟还狠心罚姑娘跪了整整三天。姑娘你也是傻，横竖没人盯着，跪得差不多就得了。家里其他姑娘哪个受罚不偷懒，偏姑娘你跪得这般老实。瞧如今这膝盖肿的，怕是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沈知觅却不觉得委屈：“我若不好好跪，怕是消不了母亲心里的怒气。”不过，母亲也一向最心软，否则今日也不会派梁妈妈特意送药过来。

“姑娘你也真是的，即便你心里有人……可那种事怎好当众讲出来！”竹青说着倒了些药酒用手温热，跟着便往她伤口上敷，只听沈知觅闷哼一声，赶紧松了些力道，“姑娘忍着点啊，这淤青不用力推开不行。”

沈知觅咬牙硬忍着膝上的酸痛，似乎她每回重生，身上都会新添一些伤痕。之前竹青瞧见了，还奇怪那些伤疤都是怎么来的。

只有沈知觅自己清楚，那都是前几世她死时留下的，仿佛是借此提醒一切并非是她的妄想，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

沈知觅正胡思乱想着，外头便有人进来。是刘小娘身边服侍的芸娘。

这芸娘也是府上的老人，原本是沈老夫人身边的二等女使，自刘小娘入府起就被派去贴身服侍，之后嫁给了府里的账房先生。夫妻二人如今都是刘小娘的心腹。芸娘帮着管理内宅诸事，她男人则负责打理沈府外头那些个产业，一左一右帮着刘小娘牢牢把住沈家的管家大权。

一进屋，芸娘便闻见屋子里的气味，语带嫌弃地伸手扇了扇道：“好大一股药酒味儿……哟，姑娘的腿怎么肿成这样？才听说大夫人罚姑娘跪祠堂，本以为是院子里的下人胡乱说的，没想到是真的。大夫人也真是的，好歹姑娘也是她亲生的，竟然舍得让姑娘受这种罪。”

芸娘这些年仗着刘小娘的势力，在府里处处拿乔耀武扬威，就连府里的姑娘有时也不被她放在眼里。

竹青一听这话自然来气，刚想回怼，却被沈知觅拉了回来。

沈知觅心情不好，只冷冷瞟了她一眼：“想必是牧云斋里事情少，下人们都太清闲了，芸妈妈才有功夫跑到我这里闲话。不如我去同父亲说说，给牧云斋减些人手，免得下人们成日里无所事事嚼舌根。”

“二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不知为何，今日的沈知觅瞧着格外有压迫感，让素日里态度嚣张的芸娘不由收敛了不少。

她定了定神又道：“二姑娘，我今日来是来替老太太传话的。老太太说，有些日子没见到二姑娘了，心里头挂念的紧，还请姑娘收拾一下便去福瑞轩请安，老太太她们这会儿正等着呢。”

“哦，祖母要见我？”

这倒是稀奇事。

在这沈府里头，沈家祖母的偏心也是出了名的。这些年来只因不喜儿媳贺氏，连带着对她生的一对子女也颇为不喜，反倒格外疼爱刘玉茹所生的庶女沈昭汐。

平日里沈知觅去请安，祖母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又怎会挂念她？

既然长辈发话，沈知觅也不好不去：“如此，还请芸妈妈先回去通传一声。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向祖母请安。”

“那姑娘动作可得快些，免得老夫人等久了发起火来，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姑娘一人。”

“不劳芸妈妈费心。”

沈知觅一脸淡定，反倒是一旁的竹青担心起来：“姑娘，老太太忽然叫你过去，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你可得当心些……”

竹青这话也不是随口乱说的。这么多年来，沈家祖母主动要见沈知觅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偏偏多半都是为了沈昭汐。此前沈知觅没少在沈家祖母那儿吃亏，叫旁人看着都替她委屈。

“放心吧，你家姑娘也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沈知觅拍了拍她的手心。“替我更衣吧，可别让她们久等。”

沈知觅口中的她们，自然是沈昭汐母女。

果不其然，沈知觅一进福瑞轩，便见着一左一右伴在沈老夫人身边的刘玉茹和沈昭汐。

见她姗姗来迟，沈昭汐自是不放过这个机会，故意贴着老太太柔声道：“祖母您看啊，咱们都等了半天了，二姐姐才过来。莫不是得知自己要嫁入高门，这就开始摆起谱来了？”

沈家祖母拍了拍她的手，一转头对着沈知觅便换上了不悦的脸色，冷声训斥：“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得我派人三催四请才知道要过来向长辈请安，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