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挡箭牌

“那日我所说的话，你在厅外想必都听到了。”

贾离书呆了呆，显然未料到沈知觅说话会如此开门见山。

他抬头看着帷幔下若隐若现的面孔，一时间吃不准这位沈家二姑娘的脾气。

听沈府的下人说，这位二姑娘性子一向冷淡，即便是对身边极亲近的人，也鲜少有大的情绪起伏。

这么多年以来，外头众人见她时一直是心平气和的，乃是位人人称颂的名门淑女。

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名门淑女，不仅当着父母的面拒婚，还坦言承认看上了他。

如今，又在深夜独自造访。

怎么看，他听到的那些传言都像是假的。

“二姑娘今夜来访，难不成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贾离书没有否认，抬手泡了一盏茶递给她。

沈知觅接过来时，发现茶水里放的并不是京城之人惯喝的茶末，而是两朵白菊：“菊花茶？”

“菊花清热明目，我从家乡带来的。二姑娘不妨尝尝。”

沈知觅点点头，也不嫌弃茶盏粗糙，微微抿了一口，入口的暖流缓缓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若是如此，我何须亲自跑这一趟。我这次来，是想问一问公子的意思？”

“二姑娘此言何意？”

“对于那日我所说之事，公子意下如何？”

“咳咳咳——”听到这里贾离书才终于崩不住了。

他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呛出的茶水，一脸震惊地望着沈知觅。

“二姑娘……”贾离书此刻觉得有些头疼。原以为那日厅上她说的只是玩笑话，又或者是另有其他目的，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二姑娘，您出身名门，又是家中嫡女，实在用不着亲自……”

亲自跑来问男子这种话。

大约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沈知觅笑了笑，看着他道：“京中遍地都是名门贵族，我们沈家在京城实在算不上什么。我父亲只是个吏部的小官，当初你拜入我父亲名下，乃是因为父亲与骊山书院山长是昔日同窗，你又是山长亲自举荐，我父亲自然会相帮。可倘若你此次科举高中，依你的才华能力，日后必定会得到不少人的赏识，到时候公子未必还会瞧得上我沈府的门第了。”

贾离书微微皱眉：“二姑娘，贾某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便好。”沈知觅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那日所说并非虚言。我的确欣赏你的才干与抱负，也有意在你未来的仕途之路上相助一二。这于你，于我沈家，都有益处。”

沈知觅并非做事冲动之人，之所以隔了些时日才来找他，也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想清楚，她这次的选择究竟是否值得。

贾离书仍旧不解：“进京赴考的学子如此之多，不乏人品家世出众的才俊，二姑娘为何偏偏就选中在下？”

“或许是因为，你长得不错。”沈知觅半真半假的道。

贾离书一时有些无语。

这个沈家二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贾离书不由板起脸来：“二姑娘请慎言，莫要随意与贾某开这种玩笑。”

“我并非与你玩笑。否则我何必在深夜甘愿冒着名节尽毁的风险，前来同你说这些！”

她的模样越认真，贾离书就愈发觉得头疼：“多谢二姑娘青睐。那日厅外偷听实属无心之过，贾某愿向姑娘赔罪道歉。可贾某自知出身微寒，恐怕配不上二姑娘。更何况京中不乏与姑娘人品家世相当的青年才俊，姑娘还是另择良人吧。”

换做寻常女子听到这话，恐怕已经知难而退了，再不然也是恼羞成怒。

毕竟，她堂堂一个世家千金主动向男子示好竟遭拒绝。若被旁人知道了，从此她在京中便也抬不起头来。

可沈知觅并非寻常女子。

“既如此，我便实话实说了。”沈知觅也不再同他绕弯子，”我选中你，是想要你做我的挡箭牌。”

这话让贾离书听得有些糊涂：“姑娘此话何意？”

沈知觅想了想，慢慢抬起眼说道：“我知你心中有一番抱负，也愿以我母家之力助你成就一番功名。条件便是你我成亲，一年以后再和离。届时我可再给你一笔钱财作为补偿，必不会让你吃亏。如何？”

前几世，她为了家门荣光不得不遵从父命嫁入高门。不管是哪一世，自己为适应那几家世家大族所谓的规矩，日日过得如履薄冰，却次次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所以，这次她想抛开这一切，痛痛快快的，只为自己活一回。

即便最终结局仍是一个死，那她也要在死之前看过大千世界、日月河山，才不枉活过这一回。

只是若想达成这一愿望，头一桩要紧的，是她得先躲开那几桩婚约。

既然老天爷让她必须得嫁，那这次就不如嫁一个她好掌控的。

沈知觅一番生意人的口吻，这让贾离书很是不喜。“终身大事，沈二姑娘怎可随意用来交换？你当我贾某是何人？又当你自己是什么？”

面对贾离书的质问，沈知觅并不恼，只是放下杯子。月光透过黑纱，照在她白瓷一般的面颊上，隐约可见两瓣红唇，引人无限遐思。

“无妨。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