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徒

这里是一处不知名的溶洞，洞口被藤蔓和苔藓半遮掩着，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挤进来。

洞穴内部曲折蜿蜒，四壁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褐色的钟乳石，时不时有水滴从钟乳石上滑落。

昏睡中的林庭骤然惊醒，他本能地双手朝着脖颈处捂去，可脖颈处的皮肤坚韧光滑，毫无受伤的痕迹。

林庭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先前喉咙破了风的感觉着实骇人，哪怕才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仍不免心有余悸。

“还好是幻境。”林庭心中暗道。

身处幻境时，那真实的触感让林庭几乎觉得幻境就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他不禁有些担心自己会在幻境中迷失。

幸好，回来了。

待绷紧的心弦逐渐放松，林庭大口地呼吸起来，在多次感受窒息后，这种空气灌入鼻腔的感觉显得格外美妙。

缓过神后，林庭皱眉:“不知这幻境的触发条件是什么，若总是被强行拉入幻境，可就麻烦了。”

幻境里的世界太过古怪陌生，没有人会喜欢去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地方。

多想无益，既然身体无碍，林庭按捺下心绪，坐起身来。

他看到石壁之旁，有一名身穿黄衫的女孩，斜躺在干茅草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黄褐色的木雕，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女孩大约和他同龄，脸庞白皙而细腻，带着一点婴儿肥。

女孩注意到林庭的目光，问道:“醒了？”

林庭点了点头，疑惑道:“你是？”

他感觉女孩有点眼熟，似乎以前在苏姨的茶摊见过。

“我叫苏巧巧，师父令我看护你两天。”女孩说道。

“师父？”林庭问道。

“你应该是唤她苏姨。”

林庭恍然，看来女孩是苏姨的徒弟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睡得像死猪似的，我一个人在洞里又没人说话，无聊死了。”

“苏姨呢？”

“师父昨晚就离去了，临走前让我问问你，是想自行离去，还是跟着我们走。”

林庭听到女孩的问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神中露出迷茫。

由于先前并没有十足把握偷到奴契，他还从未想过日后该何去何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庭将手伸进怀中，将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奴契掏出。

看着奴契上面几个红褐色的手印，林庭不禁想起十一岁那年被几个壮汉摁着头签下契约的场景，死死捏着纸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片刻后，随着“嗤啦”几声，纸契被撕扯成了漫天碎片，飘落到地面上。

完成这些动作，林庭心里莫名的一空，困住他多年的枷锁终于被卸下，此时既感到解脱，又有几分迷茫。

苏巧巧缓缓走了过来，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到石桌上，说道:“苏姨给你检查过，说你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脱力晕了过去，这套衣服是新买的，也不知合不合身。”

“谢谢。”林庭不动声色地瞄了瞄苏巧巧的双脚，她走路时似乎有点跛，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天生的。

他很快将目光收回，装作没注意到女孩的脚上的异常，当了五年小厮，他还不至于在双方不熟悉的情况下，不识趣地询问冒昧的问题。

苏巧巧见林庭情绪不太好的样子，也没多说，转身走出山洞，将空间留给林庭。

林庭将沾满血迹的小厮服脱下，随手扔到一旁的火堆上，伴随着一阵“噼啪”的声音，逐渐化为一片片焦黑的布料。

用一旁的清水简单擦拭脸颊后，他将新衣服穿上，这件衣服同样是粗布织就，但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仿佛让人脱离了束缚，再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整个人都随着衣服宽松起来。

林庭静静伫立片刻，随后走到洞口边，弯腰从藤蔓下狭窄的空间走出。

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每一颗树上，光影交错间，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在洞口外坐了许久的苏巧巧转头看向林庭，换上一身新衣服后，少年不像之前那般丧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乌黑的头发随意地垂在额间，棕褐色的眸子泛着清冷的光，清瘦的身体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抹金边，带着一种莫名的气质，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山，唔……东荣县在那个方向，离这里大概有十里路。”苏巧巧伸手朝着远处指去。

林庭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隔着茂密的树林隐隐能看到山峦起伏，天边的云彩被染上绚烂的色彩，层层叠叠，起伏连绵。

他走到大概间隔女孩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

“你如今可有其他去处？”苏巧巧问道。

林庭思考了一下，旋即摇摇头。

“还有其他亲人在世吗?”

林庭目光黯淡，再次摇摇头。

“这么好……“苏巧巧几乎是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不对，立刻找补道，”呃……听起来你真的好可怜。”

林庭闻言，有些狐疑地抬起头。

苏巧巧心虚地挪开目光：“反正你如果一个人出去乱闯，我可以保证，不出三天，你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