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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连着一间,房门前都用漆黑的帘幕遮挡着,厚重不透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气、血腥气,直冲向鼻端。
容瑟微蹙一下眉尖,肩上的大头尾巴快速摇晃,似要醒来,迷迷糊糊地往青年领口的衣襟里钻。
容瑟微阖下眼,正要用手拨开它,帘幕从内掀起,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出。
他身形高大威猛,手中抓着条黢黑的皮鞭,上身仅着一件虎皮,半个健硕的深铜色臂膀露在外面。
“呸!一大清早不老实!要不是担心打坏卖不出去,砸在手里头,看老子打不死你们!”
大汉脸上肌肉横亘,粗犷着声咒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手臂挥舞着,皮鞭上的血顺着膀子滑落,显然刚实施了一场酷刑。
他挺着肥硕堆叠的腹,径直走向下一间房,似要进行下一场,余光不经意往外一瞥,顿时呆滞在原地。
青年安静站在场外,不知瞧他多久,脸被面具遮挡着,仅能从垂落的青丝缝隙间,看到小片雪白晶莹的脖颈,宛若春枝梢头的薄雪。
大汉双眼发直,手脚像是僵硬的石块,连手中的皮鞭掉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你…你找谁?”大汉丑陋的喉结滚动着,吞咽了两口唾沫,问出个蠢问题。
容瑟掩在面具下的眼眸微抬,平静如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他从藏纳珠里取出一大袋灵石丢进场中,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尾音透着丝丝缕缕的微冷。
“谈一笔交易如何。”
灵石砸落地面碎石,发出清脆的碰响,大汉猛地回过神来,弯腰捡起灵石袋,蒲扇似的大掌扯开袋口,瞳孔陡然紧缩。
他凶狠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青年,凶目中闪过一缕奇异的光彩。
“进来谈。”
大汉转身,转折到其他的瓦房,四周光线昏昧,座椅上凝固着厚厚泥沟。
大汉毫不在意,随意找一处坐下,抓住茶壶,对着茶嘴灌,身上肥肉抖动:“修真界的人…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奴隶?”
容瑟站着没动,不紧不慢回答他的问题,吐字清晰,打得大汉的耳朵一个激灵。
“天阴女。”
啪——
大汉手中的茶壶脱手,滚落地面,洒落一地的茶水。
周遭静得针落可闻,大汉眯着眼打量容瑟,青年一双眼漆黑如点墨,青丝如缎,泛着浅浅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半点看不出玩笑的意味。
“真是会挑。”沉默几息,大汉咬着腮帮一锤定音:“不过,需要些时间。仙长该知道,天阴一族好是好,但是处理着麻烦得很。”
容瑟纤长睫羽微颤,轻轻颔首:“可以。”
—
季云宗。
一辆三驾马车稳稳停在山门口,一位五六十岁年纪的老者从马车上下来,老者满头发丝半白,浑浊的双眼仰望着山门前高耸的牌匾。
何纪之疾步朝两侧的守卫走去,躬着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青云山陈府,有事求见容瑟容仙长,烦请两位仙长通报一声。”
守卫互相对视一眼,展臂拦住何纪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何纪之以为他们没听清,又重复一遍:“事关重大,烦请两位仙长通融通融。”
两守卫寸步不让,正纠缠间,慈和的声音响在头顶:“何事喧哗?”
几道流星般的影子落在山门前,大步往山门而来,看清为首的两人,守卫面色大变,连忙恭敬行礼:“仙尊、邵长老。”
强大的压迫感混杂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何纪之有如泰山压顶,脊背不受控制地弯折。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对上一张精雕细刻的脸孔,轮廓凌厉利落,浑身散发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威压,压得人透不上气。
途径过山门口,男人薄薄眼皮往下压,不冷不热扫他一眼,冷漠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何纪之后背发凉,登时沁出一身的冷汗,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邵岩见惯不怪,微着皱眉,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守卫如实回道:“青云山陈府的人,求见前大师兄,说是有要事。”
望宁高大挺拔的背影顿住。
来找容瑟?
邵岩面上流露出几分诧异,不动声色地问道:“找他有何事?”
何纪之在陈府多年,看惯形形色色的人,一眼看出邵岩在季云宗的地位不低。
他的神情愈发恭敬,双手奉送上放在锦盒中的陈府家主印,有条不紊地说明来意。
邵岩震惊得面目有瞬间的空白,送…送什么?
修士不问世事,对于荣华富贵一向不看重,但是人间短短百年,熙来攘往,追逐的不过是万贯家财、功名利禄,陈识清居然全部白白赠送他人?
或者,陈府有什么企图?
“长老放心,陈府别无二心。”看出邵岩的想法,何纪之紧紧握着手,咬了咬牙解释道:“…说来惭愧,识清少爷近来病痛缠身,神智不太清醒,前几日容仙长在府上暂住,对容仙长…咳,有些冒犯,故特意派小人来向仙长赔罪。”
青云山离季云宗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