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孤的心,狠吗?
不好看了……”
呵!
刘嫖话音未落,便见刘荣满是讥讽的‘呵’了一声;
待刘嫖稍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望去,刘荣甚至还极为夸张的撇了撇嘴,完全不压制声线的嘀咕了一句:嘿;
还‘不好看’呢;
也不知真到了那时候,究竟是谁不好看……
“太子,真要这么狠心?”
“真要把事情做绝,连一点宗亲情谊都不讲了吗?!”
在刘嫖看来,自己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让步,来满足刘荣了。
按照刘嫖的认知,刘荣接下来就该顺坡下驴,待着台阶就下来,把这件事直接翻篇。
甚至日后,刘荣还应该为了此番,自己所遭受的千万钱亏损,而另外补偿自己!
但可惜的是:刘荣,并不是刘嫖想象中,那个任由自己拿捏、任自己编排的泥塑雕像。
对于刘嫖为自己‘给足’的面子,刘荣,却是连个假笑都欠奉……
“孤的心,狠吗?”
话都聊到了这个份上,刘荣也不再寻情假意,自称为‘侄儿’了。
从刘嫖不顾亲情,亲自下场哄抬粮价——甚至是在天子启、窦太后都分别打过招呼,自己也亲自上门,做过最后通牒之后,依旧固执的要和刘荣作对时开始,刘荣,就已经没有这个姑母了……
“嗯?”
“孤的心,狠吗?”
···
“还未出生——还在娘胎里,便见惯了深宫里的明枪暗箭,阴谋诡计;”
“出生即为庶长子,既是万千瞩目于一身,也聚万千敌意于己身。”
“——两岁风寒,三岁发热,五岁落水,九岁中毒;”
“本以为父慈母爱,等到了记事的年纪,母亲却已经失了圣眷……”
说着,刘荣便含泪带笑的抬起手,指向与乙殿一墙之隔的画室。
“便是在这里;”
“孤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便是在这方画室相依为命——足足一十五年。”
“好不容易等到父皇即立为帝的一天,搬出了那间画室,搬出了这太子宫;”
“却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母子四人相依为命。”
“那方新的囚笼,叫凤凰殿……”
···
“孤,是皇长子。”
“而且,是没有嫡出兄弟的皇庶长子。”
“——若是做不成储君,孤,母亲,还有两个弟弟,都必定不得好死!”
“但做储君,又谈何容易呢……”
“母亲,拖累我;”
“父亲,不喜我;”
“便是一向不怎么厌恶我的皇祖母,也因为我没娶一个才刚断奶的表妹,便从此厌了我。”
言及此处,刘荣原本撒向殿外的目光,便不由落在了刘嫖的脸上。
刘荣在笑;
笑里却满是苦涩。
刘荣在流泪;
泪里,却又满带着喜悦……
“孤的心,狠吗?”
“——都说母亲拖累我,我何曾弃母亲于不顾?”
“——都说父皇不喜我,我又何曾献媚于君父当面,以邀圣宠?”
“便是皇祖母——便是手握储君太子废立之权,握着我母子一家四人性命的皇祖母,我也是既不曾谄媚,又不曾有过丝毫不恭。”
···
“孤的心,狠吗?”
“——比起姑母,又如何呢?”
“比起意欲屯粮居奇,坐视关中粮价鼎沸、百姓无粮可食的馆陶主,孤的心,还算狠吗?”
“比起宁愿将太子侄儿推上风口浪尖,甚至因此而不得不蛰伏,从此再也不能主政,也非要赚这点昧良心的钱的馆陶主,孤的心,还算狠吗……”
“比起今日,一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之态!”
“以帝王之姿,逼迫太子储君替自己,吃下这大亏的长公主殿下!”
“孤!还算是个心狠之人吗……”
陡然将面色一拧,中气十足的发出这接连几声咆哮,刘荣不由得身形一定;
片刻之后,又冷不丁讥笑着摇起头。
“姑母居然反过来说,是侄儿把事情做绝?”
“——姑母是哪来的脸,用这样的话来问侄儿的?”
“究竟是谁,把事情做绝——又究竟是谁,不顾及宗亲情谊,乃至于君臣之道、尊卑之序?”
···
“姑母,难道不觉得这句话耳熟吗?”
“——同样的话,侄儿,也曾同姑母说过的~”
“侄儿问姑母:姑母,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当真要全然不顾宗亲情谊?”
“姑母给出的回答,是从侄儿手中,买走的那二百二十万石平价粮。”
“呵……”
“少府满打满算,才给侄儿调拨了三百万石平价粮,单姑母一人,便买走了二百二十万石……”
摇头苦笑着,刘荣终是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待再度抬起头时,刘荣望向姑母刘嫖的目光,已尽带上了平日里,只会出现在天子启眉眼之间的淡漠,和决绝。
“姑母,且回吧。”
“若是要卖粮,大可去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