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试探
缓点下头。
“就这么打。”
“匈奴人放箭,便伺机齐射回击。”
“——传令睢阳:搭设浮桥不必太快,在合理得范围内,能搭多慢,就搭多慢。”
“再者:无论如何,都决不能真把浮桥给搭出来。”
“拖到岁首凛冬初雪,此战,便算是大功告成。”
栾布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一队亲兵领命而去,将栾布的军令,传到遂营、弓弩部队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栾布身后,韩颓当、刘非二人含笑一对视,又颇有些挑衅的看了看左右——那些先前,认为攻打高阙‘无比愚蠢’的其余众人。
谁说打高阙,就非得是真打?
佯攻不也是打嘛!
就好比此刻,汉军遂营将士慢条斯理,甚至多少有些‘不情不愿’的搭设浮桥;
对岸匈奴人抛射骚扰,汉军弓弩部队,也都是实在被烦得不行,才出来象征性的回击一波。
然后就拖呗!
看匈奴人那副惊弓之鸟的架势,怕是高阙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打算‘攻取高阙’的汉军将士身上。
接下来,自然就是不知在不在高阙的军臣,需要做抉择的时候了。
“军臣,大抵是能看出来我大军,是无心——也无力真正攻夺高阙的。”
“但只要我大军‘攻打’高阙一日,军臣就不敢把太多注意力,转移到高阙以外的地方。”
“只要这样的僵持状态,能维持到入冬,那此战,便算是功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至于开春之后如何……”
如是想着,栾布缓缓回过身望向身后几里外,那面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轮廓的城墙。
良久,栾布一丝不苟的面容之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难得轻松地笑容。
——佯攻高阙,无疑是此战,北地方面军所走出的一步妙旗。
在此之前,北地方面军占据着河套,一直等待着回援的单于庭主力有所动作,却又迟迟没能等到。
时日一久,莫说是将帅,便是底层士卒,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这单于庭主力,不会是在密谋着,要搞一个大活吧?
就像我大军明面上,和匈奴人‘约战’马邑,实则暗中谋夺河套这般?
于是,不安的情绪,一度席卷了大半个北地方面军。
彼时的栾布、韩颓当等一众将领,别说是想办法稳定军心了——就连他们自己,心里面也同样犯嘀咕。
匈奴人的军队,几乎完全以骑兵组成,论机动性,远非以步兵为主要组成部分的汉军所能相比。
一旦匈奴人也学着汉家,搞一个声东击西,又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类,汉家很可能反应不过来!
万一边墙真有哪个部分,被匈奴人突袭扯开口子,那此战,可就不是河套究竟为谁所有的问题;
而是汉家在这场被匈奴人入侵的战争中,究竟会蒙受多大损失的问题。
这个担忧,让栾布接连几日寝食难安,深怕哪天醒来,就要接到边墙某一处的求援信。
好在刘非、韩颓当二人的提议,基本完全解决的这个隐患。
——佯攻高阙!
一如栾布、韩颓当,乃至汉家上下君臣,早在战前的判断:高阙,绝非汉家在最近一到两场战役中,所能觊觎的。
因为高阙对匈奴人的重要性,甚至达到了军臣本人宁愿亲临战争,亲自挥舞刀剑守城——甚至死一个单于在高阙关墙之上,也无比守住的高度。
盖因为高阙的归属,基本可以决定幕南的归属。
匈奴人已经丢了河套,已经丢了一片天堂般的塞外江南;
若是再丢幕南,那只能挤在幕北苦寒之地的匈奴帝国,莫说是否还能继续以‘帝国’存在了,便是对游牧之民的统治,也大概率会土崩瓦解。
草原各部,或许会再次分裂,各自为政;
匈奴单于庭,或许也会分裂为几个部分,如历史上那般,分为东南西北各路单于。
当‘单于’二字在草原上成为批发品,草原游牧之民在短期内,也就无法对汉家、对诸夏产生丝毫威胁了。
这一点,汉家心知肚明,匈奴人也必定了然于胸!
所以,汉家针对高阙的任何一项动作,都必定会引起匈奴单于庭,乃至整个草原——至少是幕南地区的十二分关注!
因此,栾布这手佯攻高阙,看似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平白浪费时间精力,实则,却是将匈奴人的注意力,强行拉回到高阙、拉回河套-幕南前线。
我是打不下来高阙;
你也知道我打不下来;
但你敢赌吗?
敢赌我一定打不下来高阙,转而将大半兵力、精力,投入到其他我猜不透、想不到的地方吗?
可别忘了;
在这场战争之前,你对我夺取河套,可也是抱着‘绝对不可能’的态度。
你,真的敢在失去河套之后,再跟我赌一次吗?
敢再赌我在夺下河套之后,无法进一步北上,夺下你幕南之地的屏障:高阙,而后将整个幕南,都纳入我汉家的火力覆盖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