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攀福梯

入住府城李宅已过两日。

每日作息与乡下之时并无二致，日常课程新增琴、棋、书、画、乐、御以及武术、剑术等，但都是一些基础技法讲解，并不涉及练习。

李娘子舍得花大力气“栽培”小孩子，但也懂短期内很难培养出全才的道理，故而只要求大家简单了解，能说上几句不被嘲笑，不至于被问起时一问三不知。

这些在推荐的时候当然也能起到一些优势。

但教授水平比旧例打了折扣，李娘子本来打算请擅长的人过了，但李小姐的“沐福”需要“诚意”，需要一大笔福珠，在得知消息后，她只好能省则省。

苏四儿偷偷打开过小荷包，里面放了六百福钱，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

大衍朝，一千福钱兑换一两福银，一千两福银兑换一两福金，这只是世俗百姓的兑换法。

福钱还有一套暗地里的兑换体系，一万枚福钱换一福珠，一千福珠换一福玉，一千福玉换一福灵。

福钱虽作为两套兑换体系的基础流通物，但两套体系并不相通，比如福银与福珠、福玉毫无关系，普通人也不知道福珠、福玉这些的存在。

识字在府城不再作为白日课程，改为晚上休息时间，指派宅子里的下人轮流负责。

如果识字不精，白日课程根本无法继续学习，因此无人敢懈怠。

将近半个月相处，海棠作为管事，对大家性情资质认识比较清晰，对于大家未来的去处，特意写了建议，都一并汇报给了李娘子。

“娘子，有几个男童在剑术上领悟很高，只是我们并无正经的剑术师，看不出一二。”

“无妨，测福之前都说不准，海棠，芙儿的事要紧，你多帮帮玉兰。这些小孩子不必再多费心，他们的去处都是定数，我自问已尽心。”

“娘子向来心善，福圣有眼睛，必定回报在小郎君和小姐身上。”

海棠真心认定李娘子为人不错，她一直带着感激，为李宅尽心做事，回报李娘子提携之恩。

李宅主子少，比那等官宦人家内院轻松不少，丢命的风险更小，她很知足。

李金花所有心神都系在李清芙的“沐福”上，家里福钱艰难，海棠悄悄替她照顾教导这些小孩子，全无私心。

晓天暂未打听到“诚意”的具体数值，依李金花多年混迹于府城的经验看，多多准备是免不了的。

光是福珠，恐怕诚意不够，还得备些福玉，她只能“苦一苦”这批预备福童。

但她绝不是那等抠搜到骨头的人，落选的福童必得给安排上好出路，海棠的安排很得她的心意。

想到准备福珠，李金花头痛，家里这些年存下的福钱取用九成兑换，才一千福珠，不打算换成福玉。

李晓天福录寺当差十年，前八年全靠家里送福钱过活，最近两年开始往回拿，拢共才攒了六十福珠，都算在李家家底里面。

其余，大部分都是她给大户人家荐人得来的荐费。

送“福童”每年发放两枚福玉，前些年福玉都为了死去的丈夫和保住这条线，用去打点，李晓天进福录寺正经领俸禄之后，她算挺直腰杆做人，不用再给看不见摸不着的传福堂打点。

她现在手里有四枚福玉，加上今年一共六枚，应该够了。

已经歇够两天，身子大好李，金花急于打探消息：“明日先去积福山领签，海棠，准备的事情交给你，挑几个机灵小鬼。”

之前她忧心李清芙的“咳疾”，一直亲自看顾，日夜不离，比起前些年并不算辛苦，多亏之前福录寺送来的“安神香”，清儿才能离开后山，只是难免外人觉得女儿面目举止煞人，带累她在船上也未曾露面。

她的心，一直高高挂着。

所以，相比苏四儿等人在底舱相对“清闲”时光，李家主仆一直陷入焦急中，李清芙的“咳疾”犯了好几次。

李金花不得不加大了“安神香”的量，直到下府城前一晚才稍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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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朝，六乃吉数。

海棠得了吩咐，带着小丫鬟六福去到后偏院，正是苏四儿她们起居活动的院子。

点了男女童各三人，皆是面上清秀周正的机灵、小孩，苏四儿凭一双足够灵动的大眼睛，被选中随行，叮嘱过心腹小丫鬟临时充任管事，她带着一群人到大门口跟李金花会合。

门前已经停好三驾马车。

打头马车里，李金花已经装扮好，倚着靠垫小憩。

她一身黑衣，全身最显眼的要数胸前挂着的福牌，其他挑不出眼。

海棠带着六名小童出大门，早等在门前的小丫鬟六福错身上前，小跑到马车旁，行了三福礼，用清脆而平缓的声音向李金花告了一声人齐了。

“出发，路上记得多教两句。”

李金花掀开帘子，远远打量一眼，都还不错，是她想选的人。

海棠这丫头果然得力，眼睛毒辣，办事稳重，人又忠心，爷娘亲族皆无在世之人，确实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且再看看。

海棠管着三个男童坐上第三驾马车，掀开帘子看到一眼眼熟的小厮在，这才转身带着苏四儿三人上了第二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