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良天笑着望着太阳，“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韩禅没有哥哥，从来没有一位兄长式的人物曾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他不知道那种笑该是什么样的，但是，良天那一抹温和而又苦口婆心的笑，却仿佛正戳中了韩禅的渴望，他甚至有些嫉妒太阳，光是看到那个笑容，韩禅的潜意识就告诉他，良天是不可能害太阳的，有这么好的哥哥，他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但是，太阳显然没有这种感觉，他依旧死死咬着嘴唇。

正如太阳不能理解韩禅一样，就像良天说的，同样两个人，生活在同样的家庭里，但稍有分毫不同的经历，就可能导致两个人的性格、抉择，截然不同。

“我不能。”

太阳说

完这话，连韩禅都替良天觉得心酸，这仿佛不再是以前那个温和的太阳，他在良天面前有些任性得过头了。

“好，”良天耸了耸肩膀，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了一样，“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决定了。”

良天说完，目光似是无意地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的手还在汩汩动着，吸纳着这座大山中的精华。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即便太阳不配合，他也不打算做出让步。

“我知道你爱这个寨子，爱这里所有的族人，我也一样，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不能让我们的命运再被人继续蒙蔽下去。”

良天说的坚定，但眼中对太阳的宠溺仍旧是丝毫不减。

韩禅觉得

他们好像走了一趟很大的弯路，直到事情没有回旋余地的时候才走入正轨，但是一切已经错得太过，来不及补救了，韩禅甚至想，假如他能早点儿认识良天，肯定会试着说服太阳，至少，也好过他看到两兄弟闹成这样。

“假如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去问问族里的老人，当初那个传说到底是怎么说的，假如不喝朵尕的泉水，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太阳摇头，也盯着良天的手。

没时间了，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们再试，太阳抿着嘴唇沉思片刻，突然上前攥住了良天的手，不由分说便将他的手从土里拔出来。

韩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感觉很不好。

“别动！”

刚才

，韩禅的注意力一直在良天和太阳身上，现在想起来，其实他刚才就感觉到了四周有一些……

不安。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片深邃的海面，看似平静，但韩禅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虫子身上传来的躁动不安。

果不其然，韩禅喊出这一声的时候已经晚了，太阳已经将良天的手从地底下生生拔了出来！

在将那只手拔出来的时候，韩禅看到良天的手……这么说吧，拔出来的是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就像生物课上的标本，那种带着肌肉组织的，殷红的，没有了皮肤的手上，血管和肌肉清晰可见，他的皮留在了地底下，手皮好像被剥掉的手套一样。

太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了，其实刚将那只手拔出来一点儿的时候，太阳就已经后悔了，他突然急得想哭，手忙脚乱想要将那只手塞回去，不管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他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想让他大哥的手恢复原状。

但太阳抵不过良天的力气，是的，后来是良天自己亲自将自己的手拔了出来，他脸上甚至带着一种满足的笑意，仿佛一项重要的使命宣告完成。

良天看着自己的手，有什么东西仍在迅速地往他的皮肉里面钻着，全都是红色的，和血肉混成一体，分不清楚，但良天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们说的都没错儿，自己将要成为那种特殊的存在了。

“从今以后，咱们的族人再也不会被人……”

当成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