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亮起来，寨子里的灯火正在逐渐熄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双子已经睡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死了的良天一样，这个想法让韩禅竟然有点儿兴奋，是啊，明天早上李双子一定会醒过来，说不定良天也可以。

但是韩禅睡不着，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就是不想睡，他的睡意应该是被太阳藏在牛仔裤的裤兜里了，反正不在韩禅身上，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山中回荡着虫鸣声，可现在韩禅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那些虫子在说什么。

似乎是老天故意想要捉弄他一般，韩禅越是什么都

不想知道时，一些消息偏偏却无比清晰地灌入他的耳中。

“危险，危险。”

韩禅抬头，不知道这虫子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但是……

不重要了，韩禅很快就知道了危险在哪儿。

寨子远处，一抹淡绿色的光好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在林子的缝隙中闪烁着，向他们逼近，韩禅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食腐动物特有的死亡气息，还有危险的警告声。

危险，危险，虫子的提醒声音由远及近，但却在一瞬间突然齐刷刷地消失了。

所有虫子，突然都不见了。

“咯咯咯！”

一阵尖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

时响起，好像是磨牙的声音，韩禅突然就想到了那声音是什么，只是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晚了。

声音已经到了他的脚下！韩禅看到脚下的土地松动，一个脑袋突然从土里钻了出来，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韩禅本能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褚远寿。

韩禅仿佛突然明白了，所谓“最强人类”是什么意思，以前他总拿这个什么新人种计划当成个笑话，后来看到褚远寿变成半虫人的时候，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韩禅心里也有过一个念头。

嗯，不过如此。

但是现在，韩禅觉得不过如此的人，是自己，是他的想象力不过

如此。

褚远寿几乎是凭空出现在韩禅面前的，上一秒那个人还在距离韩禅大概有几十米的地方，然后那个人影突然就不见了，再一眨眼的功夫，褚远寿已经到了韩禅面前。

突然一下，从地下出来，速度太快，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但好在韩禅的反应也不算太慢，他能感觉到褚远寿是从地底下“出来”的。

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韩禅觉得，褚远寿的身体好像是用沙子堆积的城堡，有一个个零散的零件，不，分子，原子，由那些零散的东西突然聚集而成，就成为了韩禅面前这个暂且将他称之为“褚远寿”的东西

。

为什么？

韩禅的脑袋飞速转着，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他见过这种东西。

杨广亮。

当初在那片树林里的时候——直到现在，韩禅仍旧说不清楚当时的场景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韩禅的……随便什么吧，执念或者是幻觉。

反正，当时那个叫褚远寿的家伙就是这样分散又聚合起来，当时他跟韩禅说过一句话。

他可以成为万物，万物也是他，他还问韩禅想不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当时韩禅只顾得上在心里吐槽，大叔，像你这样，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吧？

而现在，褚远寿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