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片

我和凯尔赶到温芝学校之时，火烧云恰好染红了天边。

夕阳余晖下的学校，娴静而又安详。

周末的学校大门紧闭，只留下一扇未锁上的小铁门，看门人却不知所踪。

我自行推开小铁门，踏入校园，马上就看到一座两层小教学楼。

不会迟到了吧？我身上没有钟表，只是看着天色微暗，不有些焦急。

于是，我便跑了起来，急匆匆地推开虚掩的教学楼门，快速踏上木制楼梯。

吱呀作响的木头余音飘荡狭窄的走廊里，和着更后面的凯尔呼唤声。

“伊珂，伊珂……等我一下……”

我顾不得后面的人，只是自顾自跑着，直至看到那紧闭着门的二楼中学部办公室。

我站办公室门前，先平缓一下呼吸，扭头瞥了一眼暂时还未有人影的楼道，快速整理好衣领，将衬衣下摆束进裙腰，抚平衬衣腰间褶皱，顺带拍拍几下长裙，接着便抬起双手拨开前额乱飘的发丝，一手扯开后发的素黑发带，一手收拢长发再度束好。

待得准备完毕，我也见着那爬上二楼朝我跑来的凯尔。

“伊珂……”凯尔一边跑一边喘气。他到底是怎么考上国防生的？虽然他选的是情报分析或后勤之类的专业，但将来的体能课会有他受的。

我笑着向凯尔点点头，接着便敲起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轻轻敲下的三声，这会的走廊里显得颇为响亮。

门内传来了一声女音。

“进来吧。”

好的。

我轻轻推开办公室门，踏进一步，向那位坐窗边办公前椅子上的温雅女性问好：“嘉妮老师，您好，我来了。”

“伊珂。”嘉妮放下手中的书，轻推了一下眼镜，向我展露一个笑容：“随便找张椅子坐下吧。”

她穿着一袭裙摆近地的黑色连衣长裙，梳着一个整齐的中分发型，黄褐色长发顺着两鬓收拢至后盘成发髻。透窗而入的微风拂过她的长眉，霞辉恰到好处地遮住她眼角的细纹。

我轻轻地搬过一只椅子，摆靠近嘉妮的办公桌旁边，面对着她，端正地坐下。

我并拢双腿，坐直身子，双手放膝盖上。但我似乎不太适合这正经姿势，总觉得很不自然。便我身子稍动调整之余，双肩也跟着抖了一下。

“别紧张，今天只是毕业谈话而已。”嘉妮笑了一声。

“嗯嗯……”我稍微放松了一下，赶忙先取出挎包中的贺卡，整理好并放嘉妮的办公桌上：“老师，毕业贺卡已经买好了，纪念品也挑好了，跟去年差不多的祝福十字架，不过要晚点去提货。”

“好……”嘉妮的眼光转向办公室门外：“凯尔也吗？”

我跟着看去，见到正门外探头探脑的凯尔。

“是，是的！”凯尔立刻门口立正，严肃地回答：“报老师，我今天下午帮忙伊珂同学做事，那老板知道我们要买毕业纪念品，就给了我们优惠价和预算内能买到的最好材质，对了，这是收据……不过，老板还要备货，我晚一会再过去拿。”

凯尔说完便掏出收据，想让嘉妮过目。但嘉妮并未看向收据，而是对着凯尔微笑点头。

“知道了，谢谢凯尔帮忙。嗯……凯尔，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吧？今天下午我约了伊珂同学谈话。”嘉妮看了我一眼，便转而对上凯尔的眼睛：“你要等伊珂吗？”

“嗯，好……那我旁边教室等吧，待会我还可以帮忙包装纪念品的。那我先出去了……”凯尔轻步退出办公室，接着又很贴心地把门关上。

办公室仿佛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很安静，似乎听见飘过耳边的轻风细语。

嘉妮看着我，带着让人抓摸不透的微笑。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难道沾上了郊外的泥土？我不禁抬起手摸了一下右脸颊。

“左边，耳垂。”嘉妮保持着微笑，温柔地提示。

“啊？”我赶紧抬起左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左耳垂使劲摩擦，待得收手后低头一看，拇指还真的有些灰迹。

“裙腰也有呢。”嘉妮的笑容带上了一丝逗弄的意味。

“不……不好意思……”我感觉耳根开始发烫。

“没什么，活泼点挺好，更可爱些。”嘉妮饶有兴趣地评论着我：“就这样子……嗯，挺好的。”

“老师……”我暗叹一声：饶了我吧……

“好了。”嘉妮终于停止打趣我。她转而拉出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给宁溪谷学院的推荐信。我也给学院教导处的瑞莉主任写了信，介绍了你的情况，也提前申请了助学金。你到学院报后，记得找她办理一下手续。”

“谢谢老师！”我感动地站起来，双手接过推荐信，向嘉妮鞠躬说：“伊珂深受老师照顾这么多年，感激不尽。谢谢！”

我感怀的不仅仅是转世两年来的经历，更是“伊珂”记忆中的十年时光。

虽然“伊珂”的过去记忆已经很模糊和碎片化，但还能回忆起一些清晰画面，能记起十二年前温芝学校门口的那位清秀少女模样，直至今日面前依然风姿绰约的她，不过是秀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