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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给我的。”
那个组长好像也嗅出什么,脑子转了个弯,“不是大问题吧?”
“嗯。”沈少渝说,“没事儿。”
对方笑着摇摇头,“还是你厉害,啥都能搞定。”
沈少渝总觉得这并非一句夸奖,但他懒得再理会了。这么晚了,他也懒得再想为什么那个富二代要造他的反,懒得再想为什么组员要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这样搞他,懒得再想为什么业务那群人总是专门给他钉子吃。这世上有很多话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即使听出来也都是浪费信息处理空间。敲代码的声音像木鱼一样在脑子里荡来荡去,他累得要死,只想赶紧做完这一切然后倒头就睡。
隔壁组的值班组长也一个个离开了。这次大促的确还算平稳,运营表示网上反响一片向好,只有业务在群里发疯,骂开发不做人,而开发组的组员没有一个吭声。
或者是都睡觉了,或者是都等着他这个虚线的组长来顶锅。
沈少渝从来不觉得写代码是一件难事。每次领导交给他额外的工单,每次组员给他搞出额外的错误,他总觉得应下来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几分钟就能处理好。他不会为了这几分钟去和同事撕得头破血流。可是他越不在乎,别人就越觉得他还可以承担更多。
更多的工单,更多的错误,更多的临时加班。
沈少渝咬着手指上的死皮,没注意撕下了倒刺咬出了血,痛了一瞬,但来不及想更多,堪称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
他麻木地想,该不会是新的投诉又下来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好。”他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眼睛仍盯着屏幕,声音干瘪地应答。
然而对面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沈少渝的耳朵差点被震聋,手机一跌掉回桌面上,他的目光终于往下落,就看见小小屏幕之中,充斥着鲜花、香槟、彩带和莫名其妙震耳欲聋的音乐。
“喂?喂,鱼?”薛策的那张脸挤进了屏幕,“看见了吗?看这会场多浮夸,可涵非让我给你直播一个。”
沈少渝看了一眼电脑下方的时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叹息出来,“十二点半了,薛策。”
“什么?你那边好黑啊!”在那样嘈杂的环境里,薛策的声音自动放大了,甚至显得空旷,“现在宾客都走了,就留我们几个老朋友在玩游戏呢!”
沈少渝没有说话。他将手机放下了,视频镜头对着公司阴暗的天花板,他继续敲代码。
薛策像一只伸长脖子的鸵鸟在他的屏幕里拼命张望:“你也知道可涵,她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我们都劝她赶紧去洞房,她偏不,偏拉着谭之尧跟我们玩儿……”
“薛策。”沈少渝紧盯着屏幕,声音绷成一条直线,“你先玩着,我还在改bug。”
“你说什么?”薛策却没听清,他显然很兴奋,是那种暌违已久的、小孩子吃席的兴奋,“他们玩德扑根本玩不过我,我是谁啊?……你猜我赢到什么了?”
“我猜不到。”沈少渝木然地回答,“或者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薛策大概也没期待他的回答,径自说:“你等我回来,给你瞧啊——哎,但是谁也没想到,可涵居然写了一份特别感人的誓词……她说还好她当年坚持下来,她才有了一个海归博士老公……”
别说了。沈少渝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啸叫。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别人写了什么誓词,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别人是怎样煎熬着煎熬着见到了幸福。人如果到了三十岁还是单身,就是会抗拒参与别人的婚礼,没有嫉妒也没有感伤,纯粹就是抗拒调动自己的感官。他没有闲暇去为别人感动了。
别说了!
像是响应他内心的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忽而插进来打断了薛策:“你在跟谁视频啊,怎么是黑的。”
“这不是中场休息嘛。”薛策那兴奋的声音顿时沉下来,将手机往胸前收了收。
“谁啊谁啊?”又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知道了,”第三个陌生的声音,“是沈少渝吧?瞧你们黏糊的!”
“了不起,这都多少年了?”第四个陌生的声音,“就凭你,坚持这么久?这谁想得到啊!”
一阵急急的奔跑,似乎是薛策终于绕过了那些陌生声音此起彼伏的波浪,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对沈少渝说:“还在加班吗?看这环境不像家里。”
沈少渝没有说话。眼前的代码好像都乱掉,变成无数个没有意义的符号,他的脑海里持续发出一声接着一声尖锐的啸鸣。
是理性的阵地即将失守的警报。
“不好意思啊,吵着你了。”薛策带笑的眉眼是如此柔和,明亮的灯光映着轻微的醉意,这是一个无限接近于温柔的时刻,“不然早点回去吧,工作一时半刻也做不完。”
沈少渝的身子一动不动,他像一座工作到全身僵硬的敬业雕像。他的耳朵屏蔽了所有电流的干扰,他的声音也变成单调的电子在二维平面上跳跃:“他们不知道我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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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抿了下嘴唇,他没料到沈少渝会说这样直接的话,他没有准备好应对,“都是些……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