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发白。
米克沉默了很久,终于缠着声音开口:“它要……吃我。”
海丽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米克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而后看向妹妹,终于能说得更完整:“米狄尔,想吃掉我。”
海丽娜大脑空白,只能怔怔听着哥哥继续讲。
那并非一个爱上野兽却最后被野兽吃掉的故事,而是另外一种更复杂更难以描述的——
“米狄尔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我感觉到疼痛时,它立刻停了下来……”
“我问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它说不知道,只是身体告诉它,如果爱我,就应该吃掉我……”
“海丽娜,你相信吗,我在那一刻竟然想到了初中的自然科学课,我这样一个上课从不听讲的家伙,居然想起了那么多年前的课堂,那个老师的名字我都忘了,只记得我们这些混小子给他起外号叫‘啤酒桶’,他在课上给我们讲,有些昆虫会吞食掉配偶,像是螳螂,黑寡妇蜘蛛,还有什么什么……”
“我想到这些,竟然只是为了给米狄尔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原因,我希望这是它不可抗拒的生物本能,而不是……”
海丽娜再听不下去,心疼抱住哥哥:“别说了,米克。”
“…………?_[(”
苍老的眼珠慢慢转向仍在信息冲击中的旅行者们:“但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几个月后,当米克终于决定再去一次瀑布时……镇上的雷蒙一家却死了……”
“不久后就有了献祭日,和今天一样,米克被当成祭品送往瀑布,我让他逃,可他说本来就已经决定再去一次瀑布,选中他反而是好事,不必再牵连另外一个无辜者,他也要问清楚雷蒙一家到底是不是米狄尔杀的,他不相信米狄尔会做这些事,更不相信米狄尔会再次伤害自己……”
“米克,傻瓜。”老人哭着,笑着,像个白发苍苍的孩子,“你再不回来,这些鱼就要死光了,水草倒是长得很好,但太好了水缸空间不够,它们也要腐烂了……我真的有在帮你精心照料,可是我老了,总是今天忘记,明天又忘……”
呢喃着的老人在摇椅上渐渐睡去,沟壑纵横的脸上,泪痕未干。
客厅陷入压抑的静默。
时间线已经很清晰了,从米克因为恐惧不再去瀑布开始,米狄尔就陷入了找不到爱人的焦虑,于是莱斯趁机而入,欺骗洗脑,最终完成谎言的逻辑自洽,开始残酷的献祭日,而他故意将米克选为第一个祭品,又用了某种方法让米狄尔认不出米克……
不对。
罗漾顺着时间线梳理的思绪卡住,如果是上面那样的发展,无法解释最初米狄尔为什么会想要“吃掉”米克,要么是莱斯更早介入,使米狄尔产生了某种“需要吃掉爱人”的认知错乱,要么……
另一种可能让罗漾心脏骤然紧缩,他不可避免想到潭底石碑刻着的诗篇——
清泉,是生命之源的活水,
甜酒,是永醉不起的佳酿,
爱情,是灵魂交融的新生,
死亡,是自由轻盈的飞翔。
爱情。
灵魂交融。
新生。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印证着第二种猜想,涌起的巨大悲伤感几乎将罗漾整个人吞没。
想到这些的不止他一个,太岁神在漫长的寂静后第一个出声,他说:“也许米克是对的。”
于天雷没懂:“对什么?”
太岁神:“米克说他想起了自然科学课,也许他是对的,吃掉伴侣就是刻在米狄尔一族基因里的记忆。”
于天雷、地藏、一匹好人,甚至暴打鲜橙和火龙果都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爱情,是灵魂交融的新生,”烧仙草声音里的情绪很复杂,显然也并不好受,“你们再对这
句话做一次阅读理解。”
“这才符合这场旅途,
”Smoke?_[(,
“莱斯耍米狄尔,旅途耍我们。”
故意延迟到来的行程光影,分明是旅途在带领他们跳着煤气灯探戈,在旅途的操控下,他们一次次自作聪明地猜测,又一次次被耍得团团转。
当他们满小镇寻找叫做奥菲利亚的女孩时,旅途告诉他们,那是一个叫做米克的男生。
当他们把莱斯当做一切的幕后黑手,怒火中烧时,旅途又慢悠悠地放映记忆,让他们从蛛丝马迹中推翻自己的认知,在挣扎纠结中寻找“邪恶起源”的另一个版本。
“我不理解,你们一定要把简单复杂化吗?”武笑笑第一次明确表达了她的反对,或许不是反对队友,只是抗拒那个太让人悲伤的第二种猜测,“为什么不能是莱斯让米狄尔产生了“吃掉对方=爱情”的错误认知,又让它在面对被选做祭品送来的米克时,没有认出自己的爱人,所以错手杀了他,难道从头至尾都由莱斯操控不是逻辑更简单、更顺畅吗?”
罗漾无意间瞥见,海丽奶奶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回忆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精神,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