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松针做雪碧
少年便按照顺序先取了最顶上一本书开始读。那是一本诗集,他念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崔明听不怎么懂,但还是陪着笑观察钟儒的反应,以窥其品鉴。
然而钟儒面色始终淡淡的,只抬手执子。
待一本诗集念完,崔明迫不及待地问他:“此诗集如何?”
钟儒摇了摇头,吐出二字:“尚可。”
崔明看他反应便知晓此本诗集质量应当一般。
哎,想也知道,寻常书生做出的集作,哪能有诗能入这位的眼?
接着少年又继续念下去,崔明和钟儒共下了三盘棋,难免有些昏昏欲睡,很想睡个午觉。
然而就在他都打算与钟儒请辞时,少年忽然念到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就分外引人入胜,而且并非那些文绉绉、咬文嚼字的词句,就算是崔明也能听懂。
崔明霎时清醒了几分。可听到后面发觉这竟是个写哥儿,还带点颜色的龙阳话本子,面色微变。
“钟儒,不若我们到外面品些茶……”他怕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话本子污浊了钟儒的耳。
钟儒抬手,“不必,且听下去,吾倒觉得这个故事有趣。”
少年连着念了十几页,略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这书读起来很容易,白话文浅显易懂。说起来,其实就是文笔不佳。大部分内容都是主人公的对话剧情,只偶尔会掺杂几句诗句。
但这些诗句并不简单。
就比如这一句,少年念出口时都觉得此乃世间罕见的好词!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少年的声线颤抖起来。
只见钟儒倏地起身,砰!满桌棋局应声而倒,棋子散落满地。他却抚掌大笑:“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孝雨咂了咂嘴,“现在不能喝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陆雩敲了敲他的脑袋瓜。
“好吧。”李孝雨走到一旁继续干活准备明日早食铺的食材了。
他很勤快。就算有时陆雩让他休息,他也会自己偷偷去干活。
就像一只被收留的敏感小兽,李孝雨很感激陆雩收留自己,又害怕被赶出去,故而很想报答他们。
他也很有眼力见。
自从得知季半夏是陆雩家的童养媳后,他就时常会在两人单独在院中时借口跑到外面去,晃悠到天黑才回来。大抵是生怕自己打扰他们。
陆雩看在眼里,很想告诉他不必如此,但心里也知道对方短时恐怕改不过来。
他们三人还需要时间去相处磨合。
-
上京,汴梁书局总部。
“让一下,让一下,分局新到的一批书!”
青衫男子抱着一大沓厚厚的书吃力地在阁楼中穿行着,将这一批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老板崔明的桌上。
“阁下,这是书单。”他恭敬地递上本册。
崔明瞧了眼便挥手道:“你下去罢。”
他正在和友人下棋。
青衫男子临走前望了隔档的屏风内一眼,瞬间瞳孔骤缩。
认出坐在里头白发苍苍的老者,竟是钟儒,钟先生!
这位钟儒先生,乃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文学大儒,青云书院的院长,人称钟圣!
以钟儒先生的学问,完全可以登顶国师。然而三十岁后他却不问官场名禄,隐居山间,只开了一间青云书院,从此闲云野鹤,桃李满天下。
崔明是个商人。说来有趣,他虽一手扶持了文遍天下的汴梁书局,但本人却是个大字不识的白老粗。
每回书局里到一批新书,他都要找人专门给他念出来。
钟儒下一白字,摸了摸胡须道:“你输了。”
“哎呀……先生真是大才!小子甘拜下风。”崔明呵呵大笑。
“再来!我们再来一局!”
钟儒稍抬下巴道:“光是下棋也无聊,正巧你这书局新到了一批书,不若让人读一读,我也可旁听。看看时今大周文学是何光景。”
“可!”崔明立刻就吩咐读书少年入内。
钟儒还是很看重崔明的。就冲此人的汴梁书局可免费给天下读书人阅览这一点,就可与之相交。
负责念书的少年规矩地跪坐在凉枕上,询问:“崔先生,今日先读哪一本?”
崔明道:“你看着来吧。”
少年便按照顺序先取了最顶上一本书开始读。那是一本诗集,他念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崔明听不怎么懂,但还是陪着笑观察钟儒的反应,以窥其品鉴。
然而钟儒面色始终淡淡的,只抬手执子。
待一本诗集念完,崔明迫不及待地问他:“此诗集如何?”
钟儒摇了摇头,吐出二字:“尚可。”
崔明看他反应便知晓此本诗集质量应当一般。
哎,想也知道,寻常书生做出的集作,哪能有诗能入这位的眼?
接着少年又继续念下去,崔明和钟儒共下了三盘棋,难免有些昏昏欲睡,很想睡个午觉。
然而就在他都打算与钟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