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剪不断,理还乱
沈要此人,身手很是漂亮。
却是舞刀弄枪的身手。
早先前,他还留在军营里时,射击打靶总是佼佼,一把手枪拆了重组,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谁知,却是这样一双冷静的手,竟被那如瀑的青丝绞住、缠住,挣不脱、逃不掉,剪不断、理还乱。
沈要直觉心跳得太重,更有些过分了。
他小心翼翼的屏着气,仿佛她是那镜中花、水中月,一呼一吸之间,倘若稍稍的重了一些,水波便被吹皱,她便要不见了。
沈要握着梳子的手有些抖。
他缓缓的梳下去。
美人发浓滑翠,簪花烂漫娇慵。
许是紧张得太过,沈要一不留神,指尖竟是一滑,那梳子的齿子便勾住了萧子窈的发丝一勾,直惹得她闷哼一声。
沈要立刻紧张的问道:“我弄疼您了?”
萧子窈摇了摇头。
“没事,你只管梳你的。”
谁知,沈要却是如何也不肯了。
他小声的说:“我做不来,待会儿又该弄疼了六小姐。”
萧子窈好笑的看着他:“那这山茶花该怎么办呢?你折得只剩这一小截花梗,连花瓶也插不了。”
“那我去请鹊儿,让她给您挽发。”
沈要说罢,提步便走。
可萧子窈却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道:“你送我簪花挽发,却要请旁人代劳,这算哪门子的诚意?”
“可……”
“我才不管!”
萧子窈嗔道,“反正我偏要你来给我挽发!你就在这儿动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的想一个办法出来罢!”
话毕,竟是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
沈要被她逗得有些窘,于是说道:“那我就将这枝山茶花别在您的耳畔,这样也很好看的。”
“这么敷衍,哪里会好看?”
沈要倏尔争辩道:“因着六小姐好看,这枝山茶花才好看。”
萧子窈一愣,果然被他惊得满面羞红。
可他却似无知无觉的,面不改色的说完了,脸不大红、心不大跳,直默默的偏过了头去,再也不看她了。
沈要于是拂了拂萧子窈的发,直将那枝山茶花别在了她的耳畔。
这厢,萧子窈左右照了照镜子,鹊儿便折了腊梅枝子回来了。
萧子窈立刻站起身来,招着沈要跟紧:“呆子,陪我去一趟主楼呀。”
“这几日也没怎么去瞧我二姐,也不知道她身子好些了没有。”
萧子窈与鹊儿走在前,正说着些体几的话。
鹊儿唏嘘道:“二小姐思虑太重,难免会伤到身子。眼下,只有劝她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谁不知她的心病?可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劝她多少次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萧子窈幽幽的叹罢,倏尔吊起嗓子唱了一句,“虽任她春去秋淡,终归是遗憾绵绵。”
——竟是《梁祝》的唱词。
余闵居心叵测,便枉顾了萧从月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鹊儿说:“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总得为自己留些念想。”
便是如此这般的聊了一路,终于到了主楼。
萧子窈甫一上了楼,便将沈要留在了萧从月的门口守着。
“你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人来见,你就把一把关,别让那些人钻了我二姐的空子、也钻了我的空子。”
此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萧子窈的言下之意、所说之人,正是梁延。
萧子窈虽不喜他,却也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萧子山曾与梁延同窗数载,萧子窈早已对他有所耳闻。
却说这梁延心机深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又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
眼下,他正盯上了萧子窈,便不会轻易的放过了她。
他总会再找上门来的。
萧子窈不得不防。
那厢,沈要已然猜出了萧子窈的心思,于是默默的点头应下了。
萧子窈适才放下心来,进门去陪萧从月了。
今日罕的,萧从月只在床头倚着发呆,并不曾琢磨绣活。
萧子窈左右一看,却见那虎头鞋仍是绣了一半,剩下的动也未动。
萧子窈问道:“二姐,今天觉着身子怎样,可有哪里不自在的?”
萧从月淡淡的说:“我早已习惯了鹃儿伺候,她不在,我的确有些不自在了。”
萧子窈闻言,登时眸色一沉,复又顾左右而言他道:“难道是新来的丫鬟伺候得不周到?二姐你尽管说给我听,我替你治一治!”
萧从月轻轻的笑了一下。
她很瘦,身子本就不大显,眼下盖着被子,便不像是孕妇,只像是缠绵病榻。
“子窈,你何苦明知故问呢。”
萧从月看一看她,语气中听不出悲喜,“鹃儿在我的身边,好歹能陪我说一说话,也好为我解解闷子。”
萧子窈登时有些怨她,怨她不争不抢,怨她自甘受辱。
可萧子窈却说不出怨怼的话来。
她于是扬一扬下巴,换来鹊儿道:“二姐,我也不多留了,我让鹊儿折了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