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魏国公府的小姐闵星儿
我被慕容霜紧紧地抱着,一旁是师父担忧的面庞。
琥珀一样好看的眼睛神采尽失,他喃喃自语:“不会的,本座等了四百多年,星儿。你不要再从我的身边离开了……”两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绝世的双眼里涌出,慕容霜哭了。
我尽力想抬起乏力的左手,想为他拭去眼泪。
猛然之间,头顶一阵剧烈的疼,头骨似乎要裂开一般,像遭了谁的一记重锤。
我感到头痛得要爆炸,紧接着便是无边的黑暗,微微抬起的手终于无力地落下,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
再次出现的画面,依旧,是我躺在慕容霜的怀里,他英俊的脸如死灰般沉寂。
他的神情,是天地毁灭一般的绝望,是那般让人胆寒、目空一切的冷漠,留存的仅是嗜血的黑暗,而他怀里抱着的我,早已没了气息。
那一枚名为霜之心的翡翠戒指,从死去的我的手上,无声无息地落下。
不远处的身后,传来人群的呼喊,慕容霜的眼里紧锁着不曾掉出的眼泪,平静地捡起“霜之心”,轻轻地吻过我的嘴角,将我轻轻放下。
地上躺着梳着垂发髻,衣着浅荷色衣裙的美丽少女,只是她的脸色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泛着微微的青黑。
她的身侧,聚满了朵朵艳丽的桃花花瓣,它们散发着芬芳的味道,像一个个小守护神,包裹着已逝去的少女。
慕容霜远去了,接着涌来的是大片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位衣着朝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清秀面容,装扮着精致钗裙的夫人。
那位夫人扑倒在少女身上,大声哭喊着“星儿,星儿啊……”
中年男子亦是眼泪磅礴,那夫人肝肠寸断,很快便晕了过去。
我的心撕裂般的疼,他们是我的爹爹、娘亲。但我已经死了,准确的说,是上一世的闵星儿已经死了。
我叫闵星儿,出生在明朝弘治末期的京城,是魏国公闵伦与礼部尚书曹珏的嫡长女曹研安唯一的孩子。
我出生在充满暑热的端阳当日,国公府上下皆在魏国公夫人曹氏房外待命,柔弱的娘亲疼了许久,终于平安诞下一个大眼睛,水灵可爱的女孩。
魏国公夫妇欣喜异常。爹爹抱着襁褓中的我,一只手为产后的娘亲掖了掖被角,一脸都是幸福满足的笑。
他有些兴奋地问:“夫人,咱们的女儿这样灵秀,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
娘亲苍白的脸上亦泛起娇嗔的笑意:“国公爷这等高兴,妾身嫁与你多年,仅诞下一位女儿。小姐并非世子,无权袭爵;你非但不懊恼,还这等喜悦。”
爹爹一脸的满不在乎,嘟囔着:“袭爵不袭爵,有什么要紧?依我说,女儿就是好。男子长大无非是建功立业这条路,闺女得以择一好人家,便可幸福终生。”
娘亲抿着嘴笑个不停,听得直点头。
“妾身身子不争气,国公爷不肯纳娶姨娘,那么这孩子可能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想,她在我们夫妻二人看来,会像天上的星辰那般,珍贵无比……”
娘亲温柔的嗓音喃喃细语,她沉思片刻,对爹爹道:“就叫她星儿,如何?”
“啊,星儿,星儿好啊!”爹爹伸出手指小心逗弄着襁褓中的我,乐呵呵地对我道:“星儿,以后你就叫闵星儿了。”我缩在温软的襁褓里,看着爹爹咯咯直笑。
闵家小姐闵星儿,自小便聪慧过人,样貌也十分出色。
身为魏国公府的闵家,世代功勋。
我爹爹闵伦的祖父,即第一任魏国公,为夯实国本立下了赫赫的战功,被封镇国大将军,进魏国公。年过花甲仍上阵搏杀,在一次突围中力竭而死,先帝非常的悲痛,赐谥号“武忠”,赐下爵位世袭罔替。
之后历任的魏国公皆为朝堂重臣,我的爹爹闵伦,亦是忠胆义直、文武双全的人物。
爹娘自幼相识,娘亲刚入及笄,时任魏国公府世子的爹爹就“迫不及待”央求祖父前去礼部尚书曹家提亲,最终娶得心上人,多年来,他们琴瑟和鸣、感情甚笃。
爹爹与娘亲十分重视对我的教育,他们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看法不予认同,自小便为我开设家塾,请德才双馨的老师傅亲自教导。
我亦并不觉苦,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和女红一样都不落下。
我十三岁的时候,求着父母,想要去京郊青龙庵里清修。
阅览不少古籍,尤其钦敬魏晋的“名士风骨”,仰慕竹林七贤超然一切的洒脱,我也想通过清修收获更多的体会和感悟。
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爹爹为我拨了不少暗卫、家丁与仆从,计划为我置办几车的物品随往……
我嘟着嘴不乐意地说:“女儿可不想要那么大的阵仗,那里是佛门清净之地,能保证必要的生活所需就好,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和累赘之物。”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爹娘只为我安插了少量的小厮与暗卫,随身的仆婢,我则执意只带自小服侍我长大的丫鬟桃桃。
于是,在爹爹与娘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我带了必备的随身之物,手里抱着我心爱的七弦琴,拖上满满一车的书籍画卷,闪动着期盼的眼睛,踏上了清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