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若是天下大乱又怎么办？

明日便是刘氏、荀氏大婚之日。

不仅刘备府邸宾客如云，荀氏府邸也是欢声不断。

可是在荀氏府邸后院一处精巧的院落中，气氛却有些凝重低沉。

“你这女儿家好不晓事，为父给你寻觅的夫婿如何不好？让你在这里做愁云惨淡模样？”

荀爽喝退所有侍女，眉头紧皱，神色严厉，对身着绣服的荀采低声训斥道，

“为了你的婚事，为父亲观察了多少青年俊杰，还不惜颜面委托蔡伯喈探寻玄德之意。

玄德容貌不凡，白皙俊秀，雍容大方，性格和善，宽厚待人，文名武功著于四方，年纪轻轻便已封侯，深受陛下信重。

其母亲又温婉和善，宗族之人团结友爱，如此积善之家的青年俊杰，大汉不知多少世家女子盼着嫁给他为妻。

为父不惜颜面促成这场天赐姻缘，你若嫁过去只有享不尽的福分，却不想你还在这里愁眉苦脸。”

“阿父心疼女儿，处处思虑周全，女儿却心中郁郁不乐让父亲担忧，实在是大不孝！”

荀采的声音温婉清脆悦耳，容貌也称得上绝色天成，眉宇之间一股愁绪更是平添了几分柔媚。

她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眼角依旧带着淡淡的泪花，抬眼看向荀爽，苦笑着轻声问道：

“阿父，女儿今年十七岁，从我十岁之时，阿父带我前往阴氏做客，便笑着说要将我许配阴氏郎君。

之后四五年时间里，处处教导我如何成为世家妇，待到我十五岁时却又忽然对我讲，夫婿变成了楼桑刘玄德。”

“呃——”

荀爽面色露出一丝尴尬，赶紧解释道，

“彼时采儿尚且年幼，年方十岁怎能谈婚论嫁？不过是为父与阴氏长辈之间的谈笑耳。

何况这些年阴氏越发没落下来，阴氏郎君如今又体弱多病，怎能算得上佳婿？比玄德相距远矣。”

提及此处，荀爽忽然神色一动，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他伏身靠近荀采，低声喝问道：“采儿，你缘何提及阴氏？莫非你与阴氏郎君有私情？”

“阿父莫非以为女儿是轻浮浪荡之人？”

荀采含泪苦笑着摇头道，

“女儿整日在家中读书、女红、刺绣，出入都有族人、部曲、丫鬟跟随，如何会与阴氏郎君有私情？

女儿不孝，心中腹诽阿父，外人都说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实则阿父也不过是徒慕虚荣的普通人罢了。”

荀爽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竟是如此看待自己，当即气的面色红胀，胸口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语气带着一丝怒意问道：

“采儿，颍川荀氏门第虽比不上汝南袁氏、弘农杨氏，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门阀之家。

家中你诸位兄长，都觉得阿父将你许配给刘玄德，实在是让你下嫁了，你却为何说我徒慕虚荣？”

荀采叹了口气道：“阿父，女儿虽在家不出门，也常听诸位兄长畅谈天下大势，知晓天下大乱在即。

颍川荀氏往日何曾高看边郡士人一眼？如今阿父却不顾颍川乡人嘲笑，执意将女儿许配陆城乡侯。

无外乎欲寻一边郡武力强援，欲让颍川荀氏在朝中地位更上一层楼？如此岂非算不上徒慕虚荣？”

“唉——为父真是后悔让你读了那么多书！”

荀爽的表情非常复杂，尴尬、欣慰、遗憾等等，他叹息道，

“颍川荀氏名声虽盛，终究是乱世之中武力为尊，为父虽渴慕有楼桑刘氏这等强援为姻亲，也想让你过的幸福啊。”

“阿父处处为女儿着想，女儿却不孝，腹诽了父亲！”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荀采转过身来屈膝行礼，绝美的脸上，表情却越发凝重，

“父亲只看到了楼桑刘氏在边郡军力强盛，莫非没看到刘玄德在玄菟郡如何施政的？

女儿这两年知悉刘玄德在玄菟郡不少施政内容，其对治下百姓、部曲极尽优待，对郡内诸多大户限制颇多。

若日后天下大乱群雄崛起，颍川荀氏是选择背井离乡，投奔限制大户豪强的刘玄德，还是支持重视大户豪强的明主对抗刘玄德？”

荀爽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他仅仅只考虑到朝中斗争，需要一个边郡武力奥援，却没想过若是天下大乱又怎么办？

见自己父亲沉默不语，荀采又苦笑道：

“阿父，女儿之前眉宇愁绪紧锁，便是想到这里才会万般无奈。”

“若是颍川荀氏愿意接受诸多限制，女儿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嫁为刘氏妇，从此两家结为姻亲之好。

若颍川荀氏如往日一般，圈占田亩，隐蔽丁口，家中子弟违法乱纪，女儿嫁过去也只会左右为难。”

荀爽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叹息道：“宗族繁盛之后，子弟数量众多，难免会有不成器者。

其他人为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采儿你嫁给刘玄德过的幸福，其余不必考虑的那么多。

天色也不早了，你早早的睡下，明日午时玄德便会带人出门亲迎，你还有许多劳累之处。”

目送父亲荀爽离去，又安静的听了一会荀氏府邸内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