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梦归离6

“我那是带着莲子打算随时吃的。”赵远舟不以为然，“我身上的味道可是有来源。”

瑶池莲子具有清心功效，可以暂时压制体内戾气，他当然要随身携带。

“那我身上的味道就是跟你走得近传来的。”顾子衿无所谓道。

“……行。”赵远舟耸肩，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那就麻烦这位桃花妖小姐替我送封信吧。”

“凭什么。”顾子衿不干，“你是不是又要偷偷摸摸去做什么见不得妖的事。”

“哪有什么见不得妖的事，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端。”

赵远舟借着身高俯视她，“而且如今我是大妖朱厌，你却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桃花妖，注意妖设。”

“行。”顾子衿咬牙，一把抢过那封信，“往哪儿送？”

赵远舟：“范府，给缉妖司指挥使范瑛大人。”

“知道了——”顾子衿拖长语调满心不服，狠狠踩了一脚他，又重重一哼才离开。

“啧。”赵远舟动了动微麻的脚趾，“还真是有仇必报。”

黑伞转动，铃铛叮铃。

……

顾子衿在天都中穿梭，很快找到了范府，迷惑了下人，得知范瑛正在书房。

将信折成飞鸟，轻轻吹气，鸟儿便“活”了过来。

“去吧。”

等看见范瑛惊愕地拿着信后，顾子衿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是去缉妖司？”顾子衿漫步在青石巷，脚步轻快，“这天都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

许是因为大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许多摊贩也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他们偶然看过来的视线带着畏惧。

“嗯？”

顾子衿疑惑，待看到雨丝全部被隔离在周身一寸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幻化出一柄伞遮在头顶，雨滴拍打伞面，清脆动听，“这样就好了！”

顾子衿踩着水坑往前，伞柄在她手中不停旋转，雨水顺着伞尖甩出，形成一片隔离区。

哒哒哒。

马蹄踩踏青石，伴着铁器的碰撞声，一股摄人的压抑感伴随之传来。

顾子衿转着伞，看向对面被堵住，用一根红绳拴在一起的一人一妖。

“白泽的气息。”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只弱小的讹兽在这代白泽神女怀中魂飞魄散。

“真可惜。”顾子衿惋惜道，“听说讹兽的肉很是鲜美。”

只是吃了之后就再也无法说真话，这样想来好像也不算多可惜。

……

文潇跪坐在地上，雨水将她彻底笼罩，忽而，雨停了。

她苍白着脸抬头，对上一张舜颜如花的美人面。

“要帮忙吗？”顾子衿撑着伞问道。

文潇沉默一瞬，擦了擦脸，起身，“不用。”

顾子衿将伞分她一半，十分好心道：“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

雨过天晴。

顾子衿和文潇静静走在路上，顾子衿手中的伞早已不见，文潇张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顾子衿轻笑着说了自己人类的名字，礼尚往来，文潇也说了自己的。

顾子衿微一点头，没什么表示。

文潇见此不由皱眉，不过看着缉妖司就在前方，她还是继续问道：“刚才顾姑娘明明看见了全部，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呢？顾姑娘也是妖吧？”

她瞥了眼顾子衿发间桃枝形状的桃花簪，心中自有思量。

顾子衿“唔”了一声，“弱小者不避而被杀，强大者狂妄而被灭，这跟在大荒的弱肉强食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人类与妖怪格外敌对，所以会产生见而杀之的情况。”

“那只讹兽既然自己选择了在人间生活，甚至青天白日出现在人前，这样所导致无论什么后果都是她自己选的，我都尊重。”

文潇：“我还以为你们妖怪会团结对外，就像……”

“就像人类一样？”顾子衿接道，眉眼带笑，“其实你这样看也没错。人与妖的区别唯有寿命和妖力。”

“人有好坏之分，妖亦是；人会争斗，妖亦是；人会屠戮，妖亦是。就像——有些人会旁观陌生人的选择然后匆匆离去，而有些人会因为近乎本能的善意伸出手帮助，妖，亦是。”

说话间，一人一妖已经来到缉妖司的后门。

文潇看着并没有显着标志的后门，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顾子衿眯起眼，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