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之间有些隐约的怅惘,又很快地消失了,重又恢复一片寂静的安然,“快起来罢——你现下感觉如何?”
“感觉……”
谢挚抹了把眼泪,从她膝盖上乖乖地滑下来,“胸口在往外淌暖流,浑身都暖洋洋的,骨头好像也被接起来了大半。”
“不错,比上一次又快了一刻钟。”
玉牙白象微微颔首,轻轻地笑道:“那颗魔种上次吞噬了我半边手臂,还想自己屯起来不给你用,它吸了你那么多血,如今也是时候让它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
常言道,肉身最难修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修行肉身所需极大,一路成长耗费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非大族不能供养,而白象氏族太过穷困,什么宝药都没有,即便她是神明,但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给谢挚举行宝血洗礼。
无奈之下,她只得故技重施,将谢挚的骨骼经脉重又压毁,莲种不能眼看着自己寄生的宿主去死,被迫为谢挚重塑肉身,甚至还动用了之前吞噬的玉牙白象精气,现在谢挚浑身都在发着柔和的曦光,肉身无瑕,晶莹剔透,隐隐在逼近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
玉牙白象又细细地看了她一眼——寻常人都是肉身强度跟着境界缓缓提高,似她这般,铭纹境都尚未突破,肉身却已可与道宫境媲美,以她上万年的寿命见闻来看,都极其少见。
“照这么说,要是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能肉身成圣吗?”
谢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疼都不抱怨了,眼睛又亮起来,“——就像传说中的上古神祗一样?”
“休要做梦。”
玉牙白象淡淡地补刀,“世上安有这等好事。修行还是须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虽说有我在,莲种不敢吸取你的血液,但等它吞噬的精气耗完,你也就不能寸进了。”
“去休息罢——”
她弹了弹谢挚的脑袋,“明日仍旧这个时辰来,我们继续训练。”
谢挚痛苦地捂住了脸:“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是真神呢,她原以为……原以为……结果到头来,原来万事还是要靠自己啊!
“狼狈共生,不可分割。狈前腿极短,非俯在狼背上不能行走;与此同时,狈也可以帮助狼捕猎。”
玉牙白象笑了笑,道,“这恰如你与诛天魔莲的种子。”
“你们也是一种……很特别的共生关系。”
她轻声道:“种子现已融入你的血肉之中,要借着你活下来,与你分离不得,因此你不能死,它会在你受伤之际不断修复你的身体。”
“但是如果没有外物可以供给它吞噬,它也会吸食你的血液——换而言之,你既是它寄生的宿主,也是它养的储备粮食。”
玉牙白象顿了顿,“我猜想,你说你之前总是口鼻流血,大概就是被它吸食过多的缘故。”
谢挚听得一阵不舒坦,有点生气地攥了攥拳头,“这么说,我身体里原来一直养着一个吸我血的家伙啊……我就说我怎么一直吃不饱呢……”
“就不能把它取出来吗?象神大人?”谢挚扯了扯衣领,眼巴巴地望着玉牙白象。
玉牙白象失笑,摇首道:“取不出来的。我说过,如今你即是莲种,莲种即是你,若是强取,你也会一并死去。”
“那我为什么观测不到符文呢?也是因为这个什么种子吸了我的血吗?”
“或许。”
玉牙白象不置可否,只是道:“一步一步来,你还是先突破十万斤极境罢。”
她背过手去,直视着谢挚,眼里忽然展开一片清淡的笑意,“——你猜出来我要怎么教你了么?”
“不、不知道啊……”
她刚刚分明都在说一些别的事情,只字未提教法,怎么突然就要考她了?谢挚懵懵地答应了一声,摇摇头,“这我怎么能猜得出来,我又不聪明——”
玉牙白象方才的话在脑海中轻快地划过,谢挚心中灵光一闪,脸色忽然彻底白了下来。
带了最后一分侥幸和期冀,她可怜巴巴地艰难开口,“不会是要那样吧……?”
“看来你已猜出来了。”
看到她的神情,玉牙白象就已经明白她猜中了。她微微展颜一笑,赞道:“你尚不算笨。”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是有——比方说为你洗礼。不过那需要仙药宝血,你们村子一穷二白,连一分洗礼所需的材料都备不齐的。”
“我们村子穷也没办法呀!何况这也是你的氏族!”
谢挚一边答应着一边悄悄后退,扯起还在云里雾里的火鸦跳起来转身就跑:“象神大人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自己去训练吧!”
一眨眼谢挚滴溜着火鸦已经跑得只剩一个小黑点了,玉牙白象眼里噙着笑,也不去追,直到她快跑出视线这才轻轻掐指,下一瞬,谢挚的领子已经拎在了她的手里。
“这个法子很简单,你为何要跑?”
她很不解似的捏了捏少女粉扑扑的脸颊,似乎是感觉手感颇佳,又掐了掐。
谢挚使劲挣了挣,发觉女人的手臂仍旧纹丝不动,这才彻底丧失逃跑的希望,捂着脸哀号一声,“很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