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将它暂存在我这里一段时日吧——等我回来时,再将它还给你。”
“都说了是送给你了……”
谢挚嘟嘟囔囔地低下头——她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正在眼眶里打转,再不低下头她说不定就会当着阿英的面,丢脸地径直哭出来,“你快走啦!话好多你……”
“那么,我便走了。”
象英将她看了又看,终于还是转过身去,“多加珍重,小挚。我们明年再见。”
谢挚将脸埋在象翠微臂弯里,不去看她,只是悄悄地擦眼泪,“族长,阿英可真烦……是不是?走时候说这些话,光叫人心里难过……”
转眼间,象英的身影已经越变越小,终于化作一个小黑点,融进茫茫的风雪里了;谢挚呆呆地望着前方,忽然挣开象翠微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朝前奔了几步,大声喊道:
“阿英——”
远处的象英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身形停了停。
“不要忘记我呀——好不好?”
谢挚将手掌拢在口边,尽力地将声音传递过去:
“我们永远做好朋友!”
少女清亮的喊声在草原的边界上久久回响,被风雪裹挟着送到很远的地方去。有乌黑的大鸟在高空中不断盘旋,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鸣叫。
象英没有回头,只是背着身子挥了挥手,旋即就继续迈步走到升腾飞舞的无尽白色里去。她没有回头。
后来谢挚回忆起象英时,总是会记起这个小小的、坚定的背影;她怔怔地望了前面许久许久,直到眼前除了雪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才慢慢地垂着头回到象翠微身边。
“我们回去吗?”象翠微伸手替她暖了暖耳朵。
一起来送行的族人此时已经都回去了,就剩下她跟谢挚。
“嗯……我们回去。”谢挚紧紧地抱住她。
两人在碧绿的原野里一前一后地走了不知多久,谢挚忽然轻轻地拉了拉象翠微的衣袖:“族长……”
“怎么了?还冷吗?还是走不动了,要我抱着?”象翠微低下头去看她。
“都不是。”
谢挚摇摇头,轻声说:“我们就按象神大人说的那个法子试试吧……好不好?我想,我还是想修行的。”
她不想一直只是望着阿英的背影。,
“那小挚,该怎么办呢?”象翠微替谢挚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子。
“……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只是颇有些偏邪;这法子是上古年间一位神祗给观测不到符文的人辟的出路。只是不知道小挚能不能用。”
玉牙白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道:“或许可以让她试着誊刻一下……他人的符文。这虽然很难,但在上古年间,也的确有生灵做到过。”
象翠微闻言怔了怔——其实她并不是在问这个,她只是想问问该如何疗治谢挚的伤势。
就她的私心来说,倒隐隐更愿意谢挚修行不通,一直留在她身边……
但是按她对谢挚的了解,想必她无论如何也是一定要修行的。象翠微叹了一口气:
“等小挚醒来,问问她的意见罢。”
.
转眼白银甲虫们已经在景部的草原上停留了两个月,外界已经进入仲冬时节,到了该启程离开这里的时候。
象英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去——今年岁末,定西城三年一度的英才大比很快就要开始了,她要赶去参与,在其中努力取得一个好名次。
族人聚集在一起,远远地陪伴象英走出数十里地,为白象氏族中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送行;谢挚的伤刚刚养好没几天,但也坚持要去送别象英,象翠微拗不过她,也只好任由她去。
再往前走,就要走出这片四季长春的草原了,愈往前走气温便愈低,有白粒子似的细碎冰雹被风卷刮过来,迎面扑在面上,打得人脸颊生疼。
谢挚被象翠微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衣服厚得像一头圆滚滚的小白熊,笨笨拙拙地牵着象英的手,一边走还一路跟她念叨:
“阿英,你去了定西城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受伤,好么?名不名次的,其实倒无所谓,你只要好好地平安归来,这样就已算十分好。”
“好。”
“不要惹事,也不用怕事——要是谁找你麻烦,你就揍他!”
娇小的少女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拳头,“别人一定都打不过你!你是最厉害的天才呀!”
象英笑了笑,目光柔软道:“我晓得。”
“在定西城也不要亏待自己,有什么想买的就买,我带回来的那些灵草你也可以卖了换钱……对了对了,要是遇到牧首大人,可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她要是碰巧赏识你,不用你参与英才大比也会给你一个进中州仙宗的名额呢?我知道每部的牧首都可以自己向仙宗之中荐人……”
“若我有幸能够得见牧首大人的话,这是当然。”
其实这话不论族长还是其他长辈都已经向她叮嘱过不知多少回了,但象英还是很有耐心地一一答应下来。
“遇到心仪的女子,也要好好追求,不要错失心上人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