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因为这前后矛盾的提醒字迹而骤然变得紧张,连平时最多话的火鸦也闭紧了嘴巴开始认真工作——谢挚拒绝了它分头行动的提议,要求它跟自己寸步不离地呆在一起。
“这个底下也没有……”
目光所及之处的大半尸体已经都被翻完了,现在血红的沙地上空旷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里居然显得更加诡异可怖了,阴森森的。
火鸦累得长吁短叹,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哎……小挚,我说,要不然,我们就别找了吧?要是实在咱们命中该有此劫,死了也就算了。”
它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星星,“反正,我来这世上一遭,又是吃秘宝又是吃肥遗肉的,还交到了你跟小狮子两个好朋友,也算很不亏……”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听它好像已经开始讲起遗言,谢挚哭笑不得,拉了它半天也拉不起来——火鸦的体重随着它身形的变小而日渐沉重,最后反倒把她自己也弄得筋疲力尽,只好也一骨碌躺在它翅膀边稍作休息。
她揽住这软弱的黑色大鸟,郑重道:
“朱眉,你记着,我日后是要做仙王,名震五州的;你呢,日后要做神兽朱雀,小狮子以后也要做了不起的一方霸主……”
“没能活到那时候,我们三个谁都不许死。”
她将手指按在小狮子粉嫩嫩的小爪子上,又跟火鸦的翅膀尖尖握了握手,“好了!我们这就算是签字画押了,以后再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人族少女站起身,将黑色大鸟一鼓作气地也拉起来,“我们继续走吧。”
既然暂时搞不清楚,那就先不想了,继续往前走就好;走着走着,路自然会出来的——这是族长教给她的道理。
再往前走,那些坐在地上的尸体便渐渐减少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变愈淡,脚下的沙地也逐渐褪去了血红的颜色,转为了一种璀璨的浅淡金色,在月光底下几乎发着明亮的光,叫人疑心里面掺了金子;捞起来一看才能发觉,那并不是什么金子,而是被浸透了金色的液体。
“传说,神祗的血液就是金色的……”谢挚捻了捻指腹。
——玉牙白象活着的时候流的血,也会是金色的么?
前面再次出现了累累尸骨——所不同的是,这些尸体显然都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身躯上布满了灰尘,散乱地横在地上,有的半截身子都已经深深地埋在了地里。
“哇,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蛟龙啊!四爪的!差一点点就能变成真龙了!”
火鸦对着一具巨大无边的尸体感慨,瞧那架势还想上爪拔几片龙鳞下来。
谢挚也走到近前看了看,心中便是一惊——这头青黑色的蛟龙竟然被不知道什么人拦腰斩成了两半!巨大的龙头死不瞑目地横在这里,龙尾巴落在很远的地方。
“这居然是个狐族!”
神圣种族中最神秘的一支!火鸦再次一惊一乍,绕着那只雪白的狐狸转了一个圈,颇为可惜地咂咂嘴巴,“只是可惜不是九尾……”
这狐族的死相很是狼狈,浑身的皮毛都浸透了金色的血液而凝结在一起,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可怖剑痕,牙齿都断了好几颗,令人可以稍微得窥那场旷世神战的惨烈。
在她身边还刻着几个深深的金色大字,竟似乎是在临死时用指爪硬生生地刻下来的:
太一负我!
这四个字虽然简短,但却含着无边的不甘痛恨,历经万年的岁月仍旧灼目无比,叫人不敢久看,不得不慌张地移开眼。
神祗临死前刻下的字迹与普通大能不同,蕴含大道气机,永远不会磨灭,谢挚避开眼睛咕哝道:“太一?她说的是太一神么……哪来的这么大深仇大恨?死前还要骂一通……”
“这还用说——”
火鸦捂着眼睛还要八卦,“肯定是是情仇喽!”,
她不由得望向那座缀在天边的水晶宫,它仍然那样美轮美奂,剔透的门柱上流淌着皎洁的月华,倒映出无数朦胧的星辉,在晴朗的夜空下美得仿佛一个幻象,又像一个美丽的女人,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正温柔而又残忍地注视着她。
她们走了这么久,似乎仍然没有接近这座神秘的水晶宫分毫……谢挚因为这个突兀的联想而打了一个寒战。
接下来,谢挚她们遇到了更多的尸体,有温婉如水的美妇人,有神采焕发的少年,有浑身披甲的将军,有须发皆白的老人……千姿百态,服饰各异,个个气势惊人,似乎来自于五州各族,生前极为不凡;
唯一一致的就是——他们都跟那个紫袍男人一样,神色安静地盘腿坐在地上,貌若鲜活地死去了。
火鸦不死心,趁着谢挚不注意,又悄悄地从一个白胡子一直拖到地上的老者手里咬出来一柄冰色玉如意,结果刚拔.出来,那柄如意和老者一起又化作飞灰了,只剩下一团白袍和一把铁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啊啊,怎么又这样!”火鸦抓狂。
而且又灌了它一嘴巴沙子,真是气死鸟了!
它气恨地一脚爪踢飞那团衣袍,却骤然变了颜色——
在老者雪白的衣袍底下,刻着一行深深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