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天吃完饭后，王浩然把我送回家，而我姐则是跟着他去酒吧玩了。

打开门后，一阵烟味扑鼻而来，我家客厅里坐着许多人，男人都在吸烟，屋里乌烟瘴气的，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闹腾了。

进门后，我才看清原来都是些家里面的亲戚，我妈和那些姑姑阿姨们都坐在饭桌旁，看来她们又在讨论那件事了。

“回来了？”

我妈有气无力地说。

“嗯。”

“成绩单拿到了？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她突然问起我这件事来。

“不好，有一门没及格。”

我心虚地说。

其实我其它几门也考得特差，在不及格边缘徘徊，只是没敢一下子全部告诉她。

汇报成绩这种事，要循序渐进才行，要是一股脑儿告诉她……我妈还不得被我气死啊？

等我妈把一门成绩消化掉了，我在告诉她另一门……

虽然反复几次有点对不住她的身体，不过，有了前面几门的成绩做心理准备，打击应该会越来越轻的。

零碎的炸药粉总比一个手榴弹强啊！

可是很意外，我妈这次居然一个字也没有骂我，就像考完那天我告诉她实情时一样，特镇定。

面对此情此景，我心里竟然有种失落感，好像考得差就应该理所当然地被她骂……

她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反倒让我浑身不自在了。

过了许久，我妈才缓缓地说：

“家里闹成这样还哪有心思考试啊？算瑶瑶倒霉，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再这样下去，还叫她怎么高考啊！”

说着，我妈就抽泣了起来。

我很久都没看见我妈哭了，只有一次，就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次我考了个74分，自己心里就特慌，心想该怎么办，我从考试以来就从来没有考过七字辈的数字啊！

自己都承受不住，还哪敢拿考卷让我爸妈签字啊？

然后我就练习了一个晚上，终于把我爸的签名模仿成了，自个儿就歪歪扭扭地签了上去。

结果第二天班主任就发现了我的破绽，我自认为自己的签名应该没问题，他要怀疑肯定是觉得我考这么点儿怎么还敢拿考卷给爸妈看，照常理不签才是正常的啊！

这是我多年之后才悟出的，可惜当时没发觉，以至于犯下大错……

班主任把我妈叫到学校，当面对证，那是我第一次理解到为什么人觉得丢脸了想要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后来回到家，我妈就哭了，不过不是因为我考了那么一点才哭的，而是我骗了她们。

现在想想那时我也真是够傻的，考差了又不是世界末日，用的着那么害怕吗？

这是我现在的思想，可当初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之后其他人都在劝我妈，我识趣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想现实中的一切还真实虚幻，几个月前我爸爸还好好地待在家里，双休日帮我买科教书，晚上帮我煮牛奶

可现在呢？

什么都不在了！

就算他对我妈已经没感情了，可怎么会忍心丢下我？丢下这个家？

或许男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容易拿起，也容易放下吧！

……

很快，过年了。

每年这时我家里都闹腾腾的，姨妈家的那几个孩子特调皮，总喜欢你追我赶的，从客厅跑到厨房，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尖叫，让人耳膜受不了。

我妈老叫我照顾他们，其实我知道，她言下之意就是想让我看着他们，别再让他们发出那种高分贝的噪音了。

然而今年的大年三十却成了我寒假以来最惧怕的日子，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我和妈妈对坐在饭桌旁，从早上到中午，没一人吱声。

时近正午，我的肚子实在是没办法跟着我受罪了，不停地抗议。

我抬头看了看妈妈，她依旧像个雕塑般地坐着，丝毫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一个坐姿都没有换过。

我斟酌了半个多钟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死寂，终于还是我的肚子争气，特响地叫了一声，我妈这才抬起了头。

我惊喜地看着她，看来她要给我做饭了，现在就算是泡面我也不会拒绝啊！

可是，一阵儿犹豫后，她居然蹦出了一句：

“陆瑶，还是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我脸上的表情马上少了三分喜，只剩下七分惊了。

“什么？现在就打？”

其实我心里一直嘀咕，干嘛不你自己打啊？这种难事叫我来干，我夹在中间很难做的啊！

“嗯，马上打。”

“过年了家里也不回来，像什么样子！他走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不叫他回来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你尽管打过去，回不回来就随他，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省得以后他说起来是怪我们没让他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妈脸上一片苍凉。

我觉得我妈已经够可怜的了，即使我也不怎么乐意跟我爸打电话，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思了。

她的创伤已经很深了，我不想再让她感受到其他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