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睡觉。
塔希尔举着蜡烛回到房间,睡不着。
他翻出自己买的笔记本,还有鹅毛笔与墨。
这些是他为了记录在墙上看到的奇怪语句买下来的,他觉得是某种接头暗号,只有如他一样有特殊血脉能力的人才能看到。或许收集得足够多,就能整理出书写下这些语句的人想要传达的信息。
他把今天发现的语句回忆着抄下来,书写完毕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差错,翻过一页,想写点什么。
写什么好呢?
他握着笔想了很久很久。在苏檀身边太过安逸,日子几乎一成不变,没有波澜,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忧虑。
读书、练字、练功、做饭。过于平静的美好让他忘记了一些事,比如自己的生父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如果真的如噩梦中已经凄惨死去,那到底是谁谋害了他,还牵涉到了一无所知的父母?
真要思考起这个问题,塔希尔又觉得很难办。诚然他现在有了能与人对战的能力,鹰眼的训练使用也颇有心得,可是要去调查一件没有头绪、没有线索、不知该从何入手的事,仍觉得困难重重。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生父还接近一无所知。
他记得六岁的时候,他就可以通过接近无意识遐想的方式,透过厚实的墙壁看到邻居家里发光的人形在行走活动,然而他把这新奇的发现分享给父母时,他们吓坏了,以为他中了邪,又或者是被魔鬼蛊惑,请来神父为他驱邪。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把这奇特的感知告诉过任何人,唯恐被当成异类,渐渐就忘记了这回事,偶尔出现同样的感觉时,也当做没看见。
现在他重新捡起了这种能力,或许是因为修习太乙金华宗旨的缘故,这种能力变得更清晰、更强大。他可以感知到隔墙的人的心理活动,是高兴还是愤怒?
甚至独自走在空荡的小巷时,也能“听”到一些窸窣的低微言语。
他带着钱上街闲逛,能明显感知到投射在他身上的“恶意”,这恶意往往是混迹在人群中的小偷。当他循着恶意来源的方向转头看去,对方也会发现不对,扭头就走,更佐证了特殊感官带来的判断。
又像“看”,又像“听”,也像几种感官的糅合,并且范围更广,新奇的体验恰似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又像月光下的水面揭下了虚幻的面纱,露出世界的本真样貌,他很快沉迷进了这种感觉,不过过度使用的后果就是感官上的极度疲倦,被海东青狠狠揍了一顿一样。
休息过一晚他又生龙活虎了,继续沉迷进这种新奇的感觉,不过鉴于过度使用的疲累后果,他克制了些,并摸索总结出了相应“关闭”的诀窍,避免耗费精力太多。
与此同时,他更细致深入地体会感官所感知到的信息,根据看到的光和信息与现实中的事物对应起来。例如有人受伤了,他会冒出红光,陌生人在视野内是疏远的淡蓝色,甚至路人不小心遗落下的钱财也会在视野内显现出特殊的颜色——属于金钱的辉光。
他也可以花费一点精力,去追踪寻觅特定某人在一定时间内留下的足迹,被他选定为目标的人,在一大群淡蓝色中是容易分辨的金光。
他还在一些墙面看到了奇怪的语句,看上去是接头暗号什么的,但是肉眼观察上去又毫无痕迹。
他以一种全新的感官细致地观察这个世界,不仅能感知到一些情绪或敌友关系,还能观察到对方的“气”,一种特殊的波动。
大多数人的气是很普通的,只存在于头顶,像火苗,又像水壶口冒出的热蒸汽。可以根据“气”的形态和强弱来观察人的身体状况。玩闹小孩的气,虽然小但异常活跃;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气衰弱得好像随时都会熄灭;患有疾病的人,他的气看着就状态颓靡。还有种气看着就是特别“倒霉”或“幸运”的存在,非常直观性的反应。
看够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突发奇想,想看看海东青和苏檀在他的视野中是什么样子,于是回到家就用了特殊的“眼睛”去观察海东青,震惊地发现海东青的“气”强到不可思议,深厚雄浑,他一个人的气几乎能抵得上三条街上所有路人的气,头上甚至顶着一朵气态的“金花”,丹田内有淡蓝又带点青色光芒的球形,非常神奇。
“嗯?”在塔希尔观察的瞬间,海东青便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他,不过没出声打扰。任由他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慢慢抬起头:“海东青,你身体里……有个珠子?”
“那叫金丹。”海东青笑嘻嘻的,“没见过吧,好好练,你也有一天能顺利结丹的。”
看过了海东青的,他又去看苏檀。苏檀的气感比海东青还要强大,但没有如海东青一样的“丹”,是一种特殊的“静止”了一样的感觉,又好像在缓慢流动,气息脉脉安然,看着居然和街上妇女怀里抱的婴儿一样安静,塔希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再使劲看,居然有种被强大气感灼痛眼睛的感觉。
苏檀淡然地说:“没事不要瞎看。”
塔希尔也确实看得眼睛痛,揉了揉扑到苏檀身边:“师父,我这些天练的叫什么?”
“这是流传于血脉中的力量,你应该天生就会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