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虚与委蛇
婚事也不懂自己抱着什么态度和心思。商场上各种策划书和数据,他稍稍看一眼便能读得透透的,可林家这一老一小,他是怎么看也看不懂了。老爷子忽远忽近,心里深似海,甚至还把魏超放在自己的身边,不懂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林琅倒还好懂些,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温柔无边,对自己无欲无求的时候就能恶向胆边生,脏话骂得、鞋子丢得、水也泼得,真真是个奇女子也。
家里人对这门婚事追得很紧也看得重,用爸爸的话说,凌家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曾得过老爷子的庇护。若能结了这门姻亲,从此往后,不说整个儿中国,至少在北方这一片,任何行商之人,都别想与凌家抗衡得了了。
凌欢篪自己态度模糊,但也绝口不提自己兴许已经把这门婚事搞砸了。他也算是想清楚了,没入得了林家的门便已经如此被猜疑,这往后要是真结了婚,怕是要被天天家暴了。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能结婚自然是锦上添花,不能,他也不强求了。只求老爷子不要对自己想动乔镇司的事横加干涉就好。到时候他要是把军方搬出来,自己还真是一点都没法子应对。
凌欢篪很绅士地邀请林琅同跳一支舞。舞池里灯光昏暗,凌欢篪很机械地踩着舞步,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怀里正搂着大半中国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林琅。他的眼神总是追着场边那个灰灰的影子游走着。郑毅的报告上说这几天乔镇司的身体经常有异常状况,可以他的肉眼来看,却看不出什么来。
林琅虽然搂着凌欢篪的肩膀,但表情也很疏离。她虽然庆幸凌欢篪这颗牛皮糖终于幡然醒悟,但也不喜欢一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时还不专心,“凌总看上我们剧组哪个妹子了,喜欢的话,我帮你介绍好了。还是偏偏就喜欢那个姚灵儿?凌总偏好的那一口,还真是我也自叹弗如啊。”
张昶后来为了不让剧组里闹翻天,绞尽脑汁地把林琅与姚灵儿的戏都隔开了,以至于两人同在一个剧组拍戏,后来却鲜少能碰面。峰叔心里虽恨得痒痒的,但也不好干涉导演的举措。
凌欢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放在林琅腰上的手稍稍一使劲,“哦?你不像是对自己这么没自信的人。”
林琅笑着撇撇嘴,没再接凌欢篪的话。
凌欢篪也觉得索然无味,一曲终了,很礼貌地牵着林琅的手走出舞池,微微一鞠躬后就离开了。林琅对这个北京城里最牛的钻石王老五也毫无留恋之情,一转头就离开了。
乔镇司却早已站不住了,坐在场边,呼吸格外急促。
林琅端着酒杯过去了,未免尴尬,给乔镇司带了杯酒,也不看他一眼,递到了他手上,“喝一口。”
乔镇司也不接酒杯。
林琅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也有些气他,“怎么了吗?”
乔镇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林琅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我一来就这么紧张、这么激动吗?”
乔镇司口不能言,一只手紧紧地扶住了椅背,动也动弹不了。
林琅看乔镇司的面色不佳,这才扶住他的肩膀问道,“没事吧?”
也有人注意到了乔镇司的异常,询问是否要去请医生过来,林琅摆摆手,“没事的,他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乔镇司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让普通的医生来看呢?
林琅没再多留一会儿,喊来了司燃与她一道扶着乔镇司,把他送去了卧室里。凌欢篪目送着他们离开,表情莫测。峰叔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乔镇司力竭地倒在床上。林琅为谨慎起见支开了司燃,说叫他去烧壶开水来。林琅注意听着司燃的脚步声走远后才问道,“有谁可以联系来给你看看吗?”
乔镇司摇摇头,“我休息会儿。”他蜷缩在床上,渐渐地睡了过去。病理知识他比谁都熟悉,可这一阵子身体却是频繁地出现问题,但他自己却诊断不出来病灶在哪里。或许是身上的旧伤在作祟,也或许是自己的压力太大导致心绪起伏不定,也或许是ada所说的北京已经不再适合血族居住。
林琅还是头一次服侍人,拿了新毛巾烫了烫,给乔镇司擦了擦脸和身子,希望他睡得舒服些,醒过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她没什么照顾人的经历,不过是学着以前拍戏时样子罢了。这时候再看到乔镇司身纠缠交错的伤口,林琅的眼眶微微发红,泪盈于睫。可乔镇司这时候却已经昏睡过去了,看不到这一切。
林琅坐在乔镇司的床边,也不离开。司燃就在门外,峰叔后来庆功宴散了也进来看过情况如何,对林琅这样担心得要命、守着乔镇司寸步不离,却又不请医生的做法很是怀疑。
林琅喝了酒,一时也睡不着,就把乔镇司的手拖过来,先是枕着他的手掌心假寐,而后却是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乔镇司”三个字,每一笔、每一划,其实都已经写在了她的心上。
林琅心里有些怕。乔镇司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想过他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更没有用心去了解过他,所以现在他病倒了才会这么无计可施。
林琅叹口气,这一晚她写下的字怕是比这前二十年还要多,她后来虽然也困了,但是一点儿也不敢睡过去,怕自己睡着后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