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
茧子总有一天会消退,可是伤疤呢,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那一层他嘴里轻轻巧巧的茧,
他和阿赫霍特普,可能确实不是她一开始想的那个样子,
爱情不是一夕之间可以转变的事,他若真的变心也不会让她毫无察觉,她心里明白,
也懵懵懂懂的了解,他大概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让她活下来。
她可以懂,也可以谅解,
可是,最后的,真的不能,她无法,
胡尼的死是一道透骨的伤,穿透了她的肋间,刺穿了她的心脏,把她扎了一个对穿,
这样的伤口,如何弥补?
如何回到最初?
沉默间,她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要哭,雅雅。”
阿蒙霍特普抬起手,温柔的拭去了她眼角将要流下的泪滴,将她拥入怀中,
“是伤痕,也终会淡去的。”
浮于表皮的伤也会消退,那深到了骨子里的伤,也会消退吗?
林雅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嘲讽的笑了笑,然后不再争执,
她累了,他以为如何,那就如何吧。
“西奈的赫琉沙人不太老实,我最近就要出征了。”
理顺了她脑后的最后一缕发丝,阿蒙霍特普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
“雅雅,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如果是在孟菲斯,他不会这么问,没有他在,她这样无依无靠的身份,留在这宫里四处都是危机,他不敢这样独自离开。
“走?我怎么走?陛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笑了笑,冷冷的反问,
她可以活下来的前提就是彻底抹去所有的身份,在世人眼里她已经是死了,在宫里尚要遮遮掩掩,到外面?想都不要想。
阿蒙霍特普的眉毛因她的话而不赞同的蹙起,
“我可以”
他张了张嘴,话语却直接被她打断,
“别说了,我不会走,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传到陛下耳朵里又像什么话,陛下金口玉言我可以活下来,你就这样质疑吗?”
她顿了顿,看见他有些隆起的眉心,到底是硬不下心,软和了话语,
“好了,你是要去打仗,去远征,不是去散心看风景,带着个女人,也不太好,让将士们看见了,也会质疑,我,会保护好自己。”
放做往常的话,倒也不是真的不想去,只是这个档口,未免太不像话了。
“我把手下的护卫军留给你。”
他松动了些,没有再执着带她一起,
只是,护卫军
这不是保护国王的吗?
她一个半囚禁的罪犯有点说不过去吧?
想到这里林雅缩了缩脖子,觉得不太妥当,直截了当的拒绝,
眼看着少年还要说些什么,她果断抬起了一只手,做发誓状,
“如果真的有我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会去寻找阿摩斯。”
“也好。”
阿蒙霍特普沉吟了一下,点头同意,
阿摩斯么?这样倒也能放心一些,只是单单阿摩斯,有大事的话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不过,护卫军,留给阿摩斯倒也说得过去。
代表生长的佩莱特季,是再一次的农闲时期,也是作为摄政王子的阿蒙霍特普殿下第二次出征,
战车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奔驰,最后击垮那些不知好歹的西奈人。
这是所有国民的期待,送大军出城的一条鲜花铺就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声嘶竭力的呐喊,
“打倒那些西奈人!”
“阿蒙霍特普殿下万岁!”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太阳神永远眷顾肯迈特!”
也有军人的亲眷,此时泪眼朦胧,一直在胸口做着各种祈祷的手势,嘴里碎碎念念,祈愿着亲人的平安,
这样一条道路的两侧,众生百态。
阿蒙神庙广场的金座上,雅赫摩斯淡淡瞥向四周,环视着众人望着军队或激动崇拜,或担忧惦念的眼神,最后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同样坐在身侧的妮菲塔丽,
“我们的儿子就要出征了,你不担心他吗?”
“我不担心。”
妮菲塔丽转过来,回以同样淡淡的微笑,同样是出征军人的亲眷,她的眼里却是满满的骄傲与坚定,不见丝毫的惶恐不安,
“正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他的身体上流淌着塔阿家族的血,他会毫发无伤的回来,打到那些西奈人。”
今天是阿蒙霍特普出征的日子,只是这一次,林雅却注定了没有办法送他了,
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半个囚徒,还有什么送行可言。
在这样的同一天里,另一个人的生命也走向了终结,
这样盛大的场面,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注意,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财务大臣拉亚,走向了死亡,
肯迈特最残酷的刑罚不是说说而已,他会被处以一种缓慢而又格外痛苦的刑罚,最后被投进烈火里吞噬,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对于信奉尸体长存才能得到永生的肯迈特人来说,这样的刑罚无疑是再残酷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