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女叙话
俱乐部建在一块坡地上,位于矮处的是聚会活动区。从远处看,单层建筑呈条带状蜿蜒向上。建筑内的包间附带有靶场,不过最远只有25米。往上走是客房区和健身房。沿着长廊继续走到坡顶即是箭术区。
箭术区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坪,可以用作比赛场地。友谊赛将以三人小组进行团队赛,射程为50米。
到了周末,谭琳依约而至。她穿戴好提着东西走进靶场,周怀民已经在那了。他正举着弓瞄准,神情专注而投入,姿势标准得彷如教科书。只听得“咻”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利索的入靶声。谭琳拿过望远镜观测,果然如她想的一样,10环内。
箭术一道上,周怀民鲜少出错。他仿佛没有看到谭琳,专心把一壶箭射完,才放下复合弓。而谭琳已经调试好弓,开始练习。两人至此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他们曾经在靶场处过不少时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即便时隔多年,这种习惯依然延续了下来。
谭琳箭术的底子还在,肌肉还记得该如何动作。不多时,一壶箭也用完了。谭琳练习的时候,周怀民就用望远镜观察结果。
等她的练习告一段落,周怀民才开口说话:“你是不是很久没摸过弓?”
一语中的。
“是啊。上了大学就没碰过了。”
谭琳没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是周怀民他们队缺个人,她是真不准备参加的。而周怀民听了并无太多表情,她倒是问他:“你要不换个人?”
“无妨,只是友谊赛而已。”
听他这么说,谭琳反而怅然若失。
少年时期的周怀民,是无论什么比试都要拿第一的。若是拿了第二名,脸色会难看好几天,就像个移动低气压,周遭的人在他身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在周怀民练习的时候,谭琳不禁望着他出神。她有些想念年少时的他,那个锋芒尽出时咄咄逼人的少年。
眼前这个青年太过深沉。面部轮廓比年少时硬朗,颌骨清晰立体,褪去了阴柔感。眉眼变化不大,依然拥有让许多女生艳羡的浓密的长睫毛,深棕色的眸子,把所有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谭琳看向他的时间久了点,周怀民很快察觉到她的异常。他放下弓,也看向她,她还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他便过去,弯腰低头平视她,轻道:“琳?”
谭琳原本涣散的焦点聚集在他脸上,才发现他离得很近,正自尴尬的时候,他拿过她的弓,问:“是弓有问题吗?”
他调试一阵,又叫她再试射几箭。看过成绩后,说:“你在这练两天吧。”
他应该是很不满意。谭琳知道自己是个拖后腿的,但也不希望拖累别人太多。友谊赛在下周日举行,她得抓紧时间练习,便答应。
“对了,这个给我不太合适。”谭琳从包里取出装手链的盒子给他。
他捏起手链歪头看了看,说:“我戴似乎也不合适。”
这话把谭琳卡住了。他两下把手链扣在她腕上。说:“小东西而已,你随便处理吧。”
说罢他又练箭去了。另有其他会员也过来练习。
谭琳俱乐部住了两天,认真练了两天,过后肌肉酸疼了几天。在家的时候还要进行力量锻炼,以增加稳定性。
到下一个周六,她早早到了俱乐部。开始练习前她先进行拉伸。忍着不适热身完,她长吁出一口气,嘀咕道:“自讨苦吃。”
“不舒服吗?”
周怀民不知何时到了,谭琳只说没什么。他以手指在她手臂摁了下,她就疼得叫起来。接着他又在她背部压了下,她忙叫他住手。他让她去旁边的沙发坐下,然后他一手稳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替她放松肌肉。
同样是练箭术的,他了解哪些部位的肌肉会使用过度。谭琳忍着酸痛让他按完,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王振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出现在两人身后。谭琳觉得王振应该是有事情找周怀民,就往前挪了挪,准备站起来。
“别动。”周怀民叫住她,坚持要给她的手臂按完。王振则去拿起一把弓,随意射了几箭。等周怀民终于按完,松开谭琳,说:“其他人要明天才来。你也不必太在意比赛,免得练习过度把肌肉拉伤。”
周怀民跟王振离开靶场,谭琳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周怀民居然让她不用在意比赛,真叫她难以适应。他是不是忘记了曾经在赛场把她骂哭的事?
到第二天下午,俱乐部的成员陆陆续续抵达,会所热闹起来。靶场边缘摆起了长桌,已放置好酒水和点心。场内气氛说是比赛,不如说是一场以箭术为主题的派对。会员们本来就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聚过,便花了很多时间在交换话题上。对于谭琳这位新会员,老会员自然也投放了些关注度,但并没过多打探她跟周怀民的关系。
很多会员带来了自己的弓。不止是各种花色的复合弓,还有反曲弓,也有弩,以及各种款型的箭头:刺骨、破甲、渔猎、战斧、柳叶等等。会员们兴致勃勃地测试这些箭头能击穿多厚的铝板。另一人带了三把传统的长弓,想利用俱乐部的设备测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