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类概括法,但凡需要列观点、讲做法的,直接罗列套用官方定论。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但也足以傲视公考,叫他们成功上岸。
这方法唯一的难处,就是要花大功夫作海量机械性记诵。
堂上,方灼芝还在锐评,“第二篇‘使民仁于下,君子之道至矣’,第三篇‘贤者先难而后获,敬民如宾,仁生于恭谨也’,技法娴熟、法度严谨,皆是小题中佼佼;再往下,或破题高明,有独到之处,或文辞犀利,是可造之才,如此明明白白。技不如人,却反怪他人?社师乡学就这样教你们为人之道?”
说穿了,不过是嫉妒。
最后一声厉斥,当头棒喝,叫那些惶惶从众者羞愧不已。
他们多非县城人士,哪里识得什么纨绔废柴?舞弊之说,只是被煽动,跟着发泄罢了。
是以,他们认错也很干脆,一群人叩拜行礼,高呼“学生罪过”。
事到如此,天色又不早,方灼芝原本打算轻拿轻放,惩治几人立个威便作罢。
哪知为首那人却豁去性命,不依不饶。
“学生查任抖胆陈情,我说的舞弊,可不专指阅卷放水,也指……徇私泄题。”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汪铭垂着眼,似乎颇有兴趣,“哦?何出此言?”
方灼芝张口欲言,却被他抬手遏止,“方大人,不如耐心听完。”
查任一双鼠目,令人印象颇深。
正是早前用镜听卜卦“不中”后,拽着村妇大闹的那位。
顾悄仔细打量,才发现他脸色涨红,眼中惊恐混着狂热,十分不正常。
他有预感,县考真正的重头戏,这才粉墨登场。
“大人说我才学不够,我认。可有些人,当真就名副其实?这些卷子,答得是好,可如果答卷人,早就知晓题目,甚至,题目就是为了某些人而特意出的呢?”
此言一出,顾悄坐直了身子。
他可不想因为某些人,致使整场考试尽数作废。
“荒谬!”方灼芝面沉如水。
“那大人如何解释,您口中第二的文章,与浮票第一〇七那位,除开破题不同,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几乎雷同?”
顾云斐一听跳了起来。
“你血口喷人!一〇七根本不在这二十卷里,你如何得知他写的什么?”
“怎么,你心虚?他是不在这些卷子里,可他坐我右手边!”
查任笑得诡异,“到这地步,我也不怕说,第一场时,我全程看完他动作。除破题他尚能动笔,后面半篇,却是从舌下取出一小节芦管,夹带抄袭而来。”
“原本我不打算揭发,可他所抄部分实在精妙,同样句子又出现在榜二文中!”
查任说到激动处,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撕扯着俩胁衣物,隐隐有癫狂之相,“这不是泄题是什么?一〇七叫徐闻,榜二叫顾云斐,哈哈哈,还有你,你,你……”
他一一指过顾悄、顾影朝、顾憬、原疏和黄五,“你们可都是顾家人,怎么就这么巧?统统都叫你们考上了?要我说,就是早早有人卖题与你们,否则,以你们才学,如何做得出这等文章?哈哈哈哈休宁完了,休宁完了!”
不用方灼芝下令,就有皂吏自觉上前堵住查任的嘴。
可该说的都说了,气得方灼芝怒砸一只杯子。
至此,顾悄终于看懂这一局。
这是要将顾氏连着知县一起,一骨碌全撸掉。
不止断他们仕途,更是冲着他们小命来的。
原疏才干的额头,再次沁湿。
这把,连黄五、顾影朝都变了脸色。
顾氏族学诸人,除开顾劳斯委实下不动地,悉数跪倒在地高呼冤枉。
其他考生,意识到事态严重,大气不敢喘。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在场都是人精,这个道理哪能不懂?
“既有舞弊案,那本官便代行职责,就地升堂会审!”
唯有汪铭,镇定自若,撑起了监察排面。“先取一〇七卷子过来!”
他不慌不忙比对完两篇文章,确定查任所言不虚,立马发作。
“拿徐闻来!”这位鬼难缠可不似方灼芝婆妈,他办事最讲效率,先令皂吏搜出徐闻身上未来得及销毁的小抄,也不听他狡辩,直接甩下判签,“科场夹带,你当知后果。”
“既然人证物证俱全,先以夹带、抄袭罪名,当堂杖责四十。”小老头眯着眼摸摸下巴,“别打死了,我还有话要问。”
学生们眼前一黑,初步见识到这老头的心狠手辣。
衙门的杖责,跟顾准的家法,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板子不是到肉,而是声声到骨,在这样的背景音里,汪铭再度问查任,“除开夹带,你告知县泄题,可还有证据?”
查任慌了,他虽读过些书,但并不知道衙门升堂如此残暴,更不知道白身告官,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讷讷摇头,“学生也只是猜测……”
“哼,猜测?”汪铭冷声一笑,“我看不是猜测那么简单吧?”
“你要知道,我这堂升了,就必须要给府台一个交代。若是无凭无据,任你扰乱科场,诬告官员,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