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贴出。
一并贴出来的,还有一份有关“白卷解元”的官方查处通报。
排名顺位前移,他大侄孙赫然成了解元。
顾劳斯眉开眼笑,这赔率,他简直赢麻了。
宋如松忐忑一天的心,总算落回肚里。
黄五瞧着前三的位置,心想他与顾二,昨年今岁,第一第三,竟是越来越近。
可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他的遥不可及,足见命运当真神奇。
而这榜第十名,再不见沈宽。
安庆府英雄联盟简直弹冠相庆!
时勇还有点惋惜:“可惜那人被捉,见不到我等耀武扬威。”
小林附和,“是啊,大仇得报,敌人却挂了,这迟来的胜利,何其寡淡无味!”
于是,有个大聪明灵机一动。
“不如……咱们塞些银子,去——探监???”
“好主意!”
“你可真机智!”
也不知沈宽那点残血,经不经得住这群酸秀才折腾。
吵吵嚷嚷的蹲榜人群里,突然传出一身大喝。
“顾琰之,爸爸全中了!爸爸全中了!爸爸买了三百注,你要给我多少钱?”
三……三个亿?
一注千两,三百注就是三十万两,按一两抵千文折计,三万万文钱可不就是三个亿?!
顾劳斯的快乐,“啪”得一声,碎了。
朱有才兴冲冲从榜前挤出来,状似癫狂。
“解元我押得是表弟,正榜我押得是黄五、原疏和我咱们三;
副榜嘿嘿嘿,我压的是安庆府那几个吊车尾,嘿嘿嘿,至于这落榜,咱直接押得就是方白鹿、沈宽和梁彬那孙子!
哈哈哈我可真是天下第一神算子!
牛道士见着我都得唤一声高徒!”
他沉浸在暴富的多巴胺里,一时缓不过来。
顾影朝头疼地拉起顾劳斯。
“走吧,他的束脩都还赊着账呢,还妄想兑什么钱?”
顾劳斯一听,肉立马不疼了!
他赞赏地望着他大侄孙,“黑还是你黑哈哈哈哈……”
顾影朝其实很有些私心。
他将顾劳斯带到僻静处,慢下步子。
如一只初次亮出璀璨尾羽的求偶孔雀。
小心翼翼将最好的献给心上人,也只给心上人。
此刻,他只想同顾悄独处。
想同这人诉情衷,想大声告诉他,他如约考上了解元,想看他惊喜的笑颜,想听他不吝的夸奖。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他的。
但这个世界,好像哪里出了错。
二人走着走着,迟钝如顾劳斯也觉出几分暧昧。
他扯了扯袖子,将衣袂从顾影朝手中抽出。
“大侄孙,你老实交代,这里头有你几分谋划?”
顾劳斯化解暧昧的万能招式,那就是——谈工作鸭~
果然,这个话题一起,顾影朝满腔风月消弭于无形。
论煞风景,顾劳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顾影朝无奈道,“若是我说全盘尽在把握之中呢?”
顾劳斯喔噻一声,“那感情好,正好叔公有几件事还没整明白!”
“你不是说要对付柳巍吗?怎么半点动静没见着?”
顾影朝垂眸,“他已入瓮,乡试并非战场,京城才是。”
他慢慢向他解释,眼神沉静而耐心。
“今日看似都是小事,但方白鹿一系皆戴罪,方尚书必定不会轻饶始作俑者。
你觉得方尚书听闻始末,会信巧合之说?
想来不等柳巍回京,他主考湖广犯下的旧事,定然已密陈神宗案上。”
顾劳斯顿悟了。
与其无权无势的他去螳臂当车,不如挑起几方内斗。
“这点柳巍自然心知肚明,为了反击,他手上有什么牌,定然也会打出。方家这些年,恐也有把柄在他手上。”顾劳斯如是猜测。
顾影朝笑笑摇头,“不,方家把柄,真正是在皇后党手中。既然要争首辅,陈家必定棒打落水狗,这会陈尚书麾下的弹劾折子,恐怕也如雪花般飞向京城。”
“再者,这次泰王调研,科场乌烟瘴气,陈尚书又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交代不过去,自是要交出一个替死鬼,柳巍这么些年羽翼丰满,已成威胁,你觉得陈尚书会不会适时,也踩上绝命的一脚?”
“好了好了,打住!”
顾劳斯泄气达咩,“毛线团缠住了,等我捋捋!”
他还没忘记泰王最后那句话,“为什么方才泰王提醒柳巍,去查梁彬?”
“这人干什么吃的?好歹也是国子监监生,怎么跟县试没见过世面的查任似的,什么人都敢莽?”
顾影朝笑了。
“傻琰之,不是他莽,是他不会揣度人心。”
“历来科场舞弊,大都起源于怀疑猜忌。
为什么有些人猜忌,能拉人下马,而有些人的猜忌,只带累自身性命?
因为公道,不在事实,只在帝王权衡之间。
当下神宗已对陈、方二姓心存忌惮,须借顾家平衡局势,